“跑了。那几年温叔家里变故大,她顶不住,留了张字条,某天清晨出了门就再也找不到了。”
炒蟹香辣浓郁,可如侬食不知味:“所以后来你帮了他们?”
“嗯。”
“那你还算有点人性光辉。”
江以商失笑:“怎么,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
“让我想想。”如侬停下筷子,颇认真地思考起来,“油腔滑调,表里不一,装腔作势,唯利是图……”
数到这里,江以商已然被判了四宗罪,如侬给他脸面,就此打住:“其他还有呢,我就不多说了,怕你生气,不请我吃饭。”
而江以商则无半分愠意,眼睛笑笑地:“就没点好的地方?”
如侬今天心情不错,下颌稍扬,难得夸起他来:“也有。长得好看,演戏还行,脑子好使。”
“没了?”他问着,撬了筷蟹肉放进如侬的餐碟里,“怎么说缺点滔滔不绝,要夸我就只能夸出三点?”
“嗯……”如侬勉为其难,“情商高,人也温柔。”
“哪里温柔?”
听出弦外之音,如侬在桌下一脚踢去,哪管他穿的Arani的大衣还是Dir的西裤。
“好了,不说了。”江以商又为她剥出一块蟹,“先吃东西。我听橘生说,你最近没什么工作安排?”
“差不多吧。怎么?”
“《恭王府》的戏还没拍完,这两天我录了节目得飞回北京,有位朋友,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下。”
如侬心里突然落空一块。需要她照料的朋友,想必是要住进江以商的房子——除了他、助理,或者说加上如侬,还有谁会打破江以商这么私人的空间呢?
“好。”她垂睫,又想起那个戛然而止的话题,“对了,刚刚我的话还没说完。”
江以商抬眸,很洗耳恭听的姿态。
“关于我们的关系,我想说得再清楚一点。江先生,我说的‘像现在这样’或许不太明朗,如果更具体一点的话,投入一点点浅尝辄止的喜欢就好,或者说,就当完全是假的,逢场作戏,各取所需。”
她屏息,对上他的眼,“或者说通俗一点,炮|友。”
江先生,又是这个自带距离感的称谓。
男人的神情怔了一瞬,然后逐渐冷下去。他的表情分别没什么变化,但如侬就是能读出气氛里微妙的不同。
“然后呢。”江以商放下筷子,呼吸变得沉而缓,手随性地敲着桌面,这似乎是他思考的表现。
“然后,如果哪天你有了想要发展的对象,及时告诉我,我们就终止来往。”越是觉得胆怯,如侬越是应激地保持高傲姿态,以作自己的甲胄。
她无疑读懂了江以商的不悦,只是话脱口时,因自身语调的冰冷,好心也成了无情的恩赐:“当然,我之前答应你的,如果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会尽力,绝不推辞。”
她想得很简单,如果江以商靠近她是为了通过她得到什么,现在她无疑开放了一条捷径,他无需倾注太多,也可获得她的援手。
而对于如侬自己来说,条码分明的契约好限制她对江以商的注意,不去为他话语真假、身边莺燕而苦恼难眠。
动真心会万劫不复,她冒不起这个险。
江以商目无波澜地听完,原本松弛的五指不经意地攥紧。他有风度地致歉说出去抽支烟,然后起身离开。
步履却在拐角处停下。江以商摸着烟盒,侧首看向左边阴影处,皱着眉:“听多久了?”
温钺的声音传来:“小商哥,你被甩了?”
“……”打火机砂轮响动,江以商语气不耐:“上了菜就快走,别管闲事。”
然后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匆匆。
温钺端着餐盘走过来,根本藏不住眼中的八卦。他一边布菜,一边小心打量着如侬的表情:“姐姐,你就算要甩他,也别把话说这么狠。小商哥很可怜的,老爸说,要多心疼他。”
如侬也淡淡地应:“谢谢你关心,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温钺又笑了,十分孩子气,“姐姐你好漂亮,以后叫小商哥多带你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