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她还活着为什么要躺在冰上。
许羚只觉得头疼,不经意地偏了下脑袋,那正渗着血的手腕便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哦,懂了,难怪会觉得手上湿漉漉的呢?不过她的反应怎么这么迟钝了,已经被冻傻了吗?
许羚自嘲地笑了笑,但嘴角还没牵起便没了力气,眼前的景物又开始旋转了。
等她再有意识时,她是被药味给呛醒的。
许羚剧烈地咳嗽着,将原本已经喂进嘴里的药液都给吐了出来。
褐色的药汁顺着苍白的脸颊流到冰床上,而后又蜿蜒着落到地上,看起来迤逦极了。
但喂药的人可没什么欣赏美色的心情,他皱着眉,强硬地掰开许羚的嘴将剩下的半碗药给倒了进去。
他捂着许羚的嘴巴,等她将药咽下后才吐了口唾沫,满脸晦气地离开了。
寂静的空间内只剩下许羚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久久不停。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许羚张着满是苦涩的嘴巴,无声地嘶喊着。喉咙一阵火热,连带着浑身的血液,都叫嚣着痛苦。
脖间经脉胀起,本就纤细的脖子此时更显脆弱,仿佛只要随意一掐就能结束这一条美丽的生命。
放血的人又来了,他看都没看许羚一眼,只径直走来,用着一把一手长的匕首在带着血痂的地方又重新划了一道。
沸腾的血液有了出口,张扬地涌出,离开主人的身体,落在一早就准备好的玉盒子内。
许羚因痛苦而皱着的脸,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舒展开来。面上因咳嗽导致的红晕早已褪去,现在的她就像张白纸,了无生息。
好冷,好冷呀,霞月,我好冷,父亲母亲,你们在哪儿?我想回家了……
“怎么办?她已经烧了三日了。”
“跟之前一样丢到寒潭里吧,反正她身上的药性不够,不必浪费我们的药。”
耳边的声音很陌生,即使难受,许羚还是勉强提起注意力听了一点。
像之前一样?看来这个地方就是春暖阁和天阁制药的地盘了,那些被换掉的姑娘也是像她这样吗?
许羚半晕半醒地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扛着往别处走,那好像是一个很冷的地方,比那张冰床还要冷。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停了下来,他将许羚放在了地上,然后抬脚踹上她的后腰,看着许羚滚进寒潭后连挣扎都没有,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好黑啊,还好冷啊。
幽黑的水中,许羚短暂地恢复了点意识,但随着而来的窒息让她刚想挣扎的手指瞬间停止了动作。
洁白的纱裙在水中四散开来,像枝头盛开的玉兰,随着清风缓缓浮动。在黑暗中,白色好像是种罪恶,因为它生生毁了一张墨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但黑色喜欢白色,因为它可以将其染上自己的色彩,让它从纯洁变得脏污。正如那些恶人喜欢将好人同化,将圣人从高台拉下与他们一起跌入地狱。
“醒了,醒了,那姑娘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好温暖,好舒服。这是许羚有意识后的第一反应,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待遇让她在第一时间将警惕心拉至最高。
脑中像针扎一样的刺疼,眼皮沉重,只能勉强地撑起一条缝隙来接收外界的光亮
有太阳光,她这是离开那个地方了吗?
许羚的手指动了动,试探性地调动全身的力气,尝试无果后,她敌不过从心底传来的疲惫感,重新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已是两天后。
许羚睁眼,琥珀色的眼瞳涣散,满是迷茫。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来。
许羚偏头看去,是一个长相温婉的姑娘,仔细瞧着竟还有几分眼熟。
“你醒啦?快,把药喝了,灶上还温着粥,我去给你端来。”
那人见许羚不动只眨了眨眼睛,还以为她身体不便,几步上前想来扶她。
许羚不是不能动,她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的记忆仍停留在那天她被人灌药后取血,对后来的事根本没多少印象。
哦,她烧了三日,那脑子混沌也是正常的。
“你怎么样呀?”
眼前这人像邻家姐姐一样温柔、体贴,让许羚心里不由地产生依赖。
她想告诉姐姐自己好冷,但从嘴巴里发出的声音,沙哑、低沉,根本不是她本来的声音。
她有些愣住了,脸上满是疑惑和惊讶。
下一秒,她便听到了坐在床边的那个姐姐的声音。
“没事的,你就是生病了,等病好了,声音自然也就恢复啦。哦,对了,我叫柳韵。外边那个也就是救你回来的人是我的丈夫。我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你就同她一样唤我姐姐吧。”
柳韵……许羚僵硬的脑子转了转,下一秒一个惊人的想法出现了。
这个柳韵不会就是那个柳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