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枝瑶

江枝瑶翻开扉页，只见大页白纸了无字迹，只有上半边黄金分割处有一段用字母拼写的简小黑字——

—— 为何存在，而非不存。——

—— 为全人类 ——

虽然那字体如今已然不再适用，可借助宙间对于象征系统的全知全解，江枝瑶还是很快明白了那段字的意义，只不过虽然能知晓其中含义，她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即便是暗暗问了自己所带的根版本宙间，却也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答复。

“这你全都读过了？”

江枝瑶继续草草翻阅着，其中大段大段密密麻麻的字让她有些目眩，透过一些字眼，诸如什么形而下学、形而上学、DG观念论、辩证法之类，她大致了解了中内容，虽然她个人对其中描述并无太大兴趣，但还是礼貌性地问了符尘对这本的看法。

符尘则是着急忙慌地回答了她，自然是看过一些，尤其是和他工作相关的，就比如伽马星系中这片星云，其中鲲鹏的传说便是出现在庄子的逍遥游中，而他的论述中充满了灵动与盲目的对立，无论是从事物本质，还是从事物目的，那种对立都是一贯而终的，而他自己则是站在那些对立之间——如果一切皆是对立相冲，那不就是全无对立相冲吗？一切矛盾在他那里形成了永恒的宁静，至此方得逍遥。

甚至在他的大宗师之中，还有一系列逍遥坐忘法门，用来修身养性倒是不错……符尘想继续说下去，却看到江枝瑶只是低着头翻阅，似乎并未听自己叙述那么一大通庄子的会悟，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直至再无声音发出。然而符尘并未在意，因为他发现认真读的江枝明有种遗世独立的美感，那种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不停地涤荡着他的心灵。

“什么法门？说来看看。”江枝瑶头都没抬，因为她在中接近尾页处看到了家族中长辈们曾经提到过的东西，一时被其吸引，想要多了解一些，便埋头读了起来。

“外天下、外物、外生、朝彻、见独、无古今、不死不生、撄宁。”

待到符尘一口气将几个毫无逻辑关系的境界一一道出，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还真是不错，当时只是稍稍看了一遍，没想到这么久过去还能记得起来。然而在他洋洋得意之时，江枝瑶听后根本就什么也没记住，反而分心将她看的兴致也扰了去，家族长辈们所说的那个东西在这中实在有些牵扯，不过这其中的描述极其晦涩，篇幅臭长，又实在难以理解……

“还真是晦涩难懂，难为你这么用心，只是这一船的人都在等着，还是快点带我们去星系内部看看吧。”

说罢，江枝瑶将本塞给符尘，便头也不回地钻入人群之中，那背影也是让符尘心醉，呆呆望了许久，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符尘凝神叹气，像是做了场大梦，梦醒后生怕再也见不到梦中之人，心中有些空落，但时间确实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带着游客们深入到星系之中了。

符尘他们所乘坐的星舰飞船并不需要人为驾驶，而是由固定的能量节律控制，启动之时只需要符尘感应他所携带的宙间节律载体，飞船便会按照集团所设定的程式自动运转，而他只需站在观景窗台附近，为那些有需要的游客服务即可。

像往常一样，飞船行驶到雾状星云带外围，在此处停留了片刻，待游客们欣赏完赤红星云的外域全景之后，飞船便又按照程式，朝星云内部进发了。

符尘站在那里有些呆愣，心中仍旧回想着方才与江枝瑶的相遇。然而就在此时，飞船系统同时向他以及集团总部传来消息，称在后方捕获一道非集团所属的能量节律，并在尝试与对方飞船建立链接时遭到拒绝，建议暂时疏散游客至各自房间的安全仓，待集团方面指示应对策略，届时飞船将自动执行相应指令以最大程度保护游客安全。

为避免游客恐慌，飞船系统直接向各位游客的宙间中传入消息，称前方检测到突发的风暴污染，虽然防护系统能够抵御绝大多数辐射危害，但还是建议游客回到各自房中安全仓躲避，待到风暴过后，再继续今日的美妙旅程。

符尘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即刻便做好了准备，开始协助飞船疏散游客，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方才那位绝世佳人江枝瑶，在稍显骚乱的人流中不断寻找，然而待到游客们都陆续回到各自房间之中，他也再没看到她的身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符尘向飞船系统发出疑问，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在这条航路上遇到的第一次意外，虽说并算不得什么好事，却也突然让他来了精神。

“有一艘不明来源的飞船正在朝我们急速靠近，系统无法从宙间中匹配其真实身份，若是无法与之取得联系，预计集团方面会依据规制，发出将对方摧毁的指令。”

飞船系统平静的声音淡淡传入符尘的宙间镜像之中，然而却惊得符尘心怦怦直跳，他所在的伽马星域片区，对于整个人类势力范围来说，属于是偏远地区，因此几乎没有什么争端会在这里发生，这样的事他从未经历过，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明天。

符尘想着，若是集团这艘观光飞船的技术手段比对方要强大，那自然没什么需要担心，即便对方身份再过尊贵，时候追究起来也不会赖到他一个小小导游身上；可若是对方的手段更甚，那这整船的人，或许都会葬身在这偏远的潮红星云之中，至此，他又想起江枝瑶来，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若是她死了，倒真叫可惜。

“帮我查一下游客江枝瑶。”

符尘的请求瞬间接入飞船系统之中，而结果也很快传回，飞船之上，并没有一个叫江枝瑶的人。

符尘这才发现那女子骗了他，看着手中那本被他斥巨资具象化而出的星蓝史哲，不禁自嘲轻笑，看来他还是自求多福吧，不相干的人，如何值得他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