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童中学读两年,白手光顾那几棵桃树五次,有一次桃子还没成熟,就被白手带着同学摘了一大半。
五次偷桃,两次被抓,但白手有种死嘴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老张也没办法,一个小屁孩,穷得叮当响,满嘴跑火车,反倒给老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过年放假了,老张值班,成官最大的主。
老张看到白手也乐了,“臭小子,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白手满不在乎,坐在老张对面,还翘起了一条腿。
“老张同志,作为革命群众,我想先给你这个革命干部提个意见。”
“哟,还没开始,就倒打一耙?你说你说。”
白手一本正经道:“老张同志,小半年没见,你的水平倒退了。什么叫我终于落到你的手里了?这话大有问题啊。”
老张忍着笑问道:“啥问题?”
“革命同志都是一家人,要有起码的阶级感情。你说我落到你的手里,这话听着,好像我是阶级敌人似的。”
“哈哈,那你几个意思?”
“向我道歉,否则我不回答问题。”
老张笑得不行不行的。
“臭小子,你现在是嫌疑犯。有人举报你,违规取土卖土,严重破坏粮田,破坏农业生产。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坦白从宽,要么抗拒从严。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白手咦道:“谁他娘的胡说八道。我也是早上刚发现,有人偷了我承包田里的泥土,我正准备来报案呢。老张同志,你要明察秋毫啊。”
老张笑道:“死鸭子还嘴硬。臭小子,你死不承认也没用,有人亲眼看见的。”
白手道:“好啊,叫他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臭小子,你少跟我来这套。”
“老张同志。”白手严肃道:“捉贼捉赃,抓奸抓双,没有证据,不能抓人。有人举报,纯属正常,想我白手,天生可怜,全村上下,都不待我。据我估计,有人坏我,他干坏事,栽脏于我,万望领导,头脑清醒,查明真相,为我伸冤。”
老张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子挺有才的,居然用本地流行的四字调为自己说话,就差唱出来了。
但再一想,又觉不怪,因为他爸就是个说人,能口吐莲花,做到出口成章,这小子遗传了他爸的优点。
“臭小子,说实话,你承包田里的泥土,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卖掉的?”
白手斩钉截铁道:“不是,绝对不是。”
看着白手坚定的表情,老张真的吃不准了。
因为这小子说的是实情,偌大的村子,没几个人待见他。更因为土地是宝贝,不到走投无路时,谁也不会干杀鸡取卵的勾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哭声。
老张走到窗边往外一看,顿时哭笑不得。一大四小,敢情这小子的家里人,全到公社里来了。
一个个哭天喊地的,那个可怜样,足能把石头也感动。
老张有一点点慌神,听说这小子的母亲身体有病,不能气着,万一真背过气去,他可无法向上上下下交待。
开门,老张想出去,先把大人小孩劝住。
不料,两个孩子扑上来,一男一女,分别抱住老张的一条腿,哭着哀求放了他们的大哥。
是二弟白当和大妹白米。
白手想笑又强忍着不笑,心说这一招,可不是我教的。
这时,白手通过窗户,看到小叔白振阳,没穿军装走进了公社的院子。
白手知道,小叔肯来说情,他算是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