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县下有公社,县和公社之间还有个区。温桥区所辖七个公社一个镇,就包括陈童公社和温桥镇。
白手小学读了五年,前三年在村小,后两年在公社中心小学,初中两年,读的也是公社中学。
全区就一所高中,温桥中学,与白手无缘。
不是白手读不行,实在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要是父亲在家,要是家里不需要他来当家,现在他应该就是温桥中学的高一学生。
不过作为农民,白手能读完初中,在村里也算得上是化人了。
读,白手大概不会再想。
现在的白手,想的是钱,如何把别人的钱赚到自己的兜兜里。
三位老同学都混得不赖,白手想取取经,学习学习。
白手也不买东西,就沿街转悠起来。
同村的童六子不在,他家铁将军把门。
童六子他爸童三河是木匠,在木器社上班,童六子在木器社当学徒,估计爷俩出去干活了。
白手来到中街,想去豆腐店找杨秋运。
杨秋运也是子承父业,父亲杨炳辉是做豆腐的师傅,他初中没毕业就学做豆腐的手艺。
可豆腐店也是集体的,有人把门,把门人凶巴巴的,不让白手进门,也不帮白手喊人。
白手没不高兴,只是心里琢磨,自己该不该也学一门手艺。
有手艺真好,童六子和杨秋运的日子就过得比他好,全凭他们的爸爸有门手艺,童六子和杨秋运学会了父亲的手艺,起码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白手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老话讲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他白手名声不好,有哪个行当的哪个师傅愿意收他。
再说了,三年学艺,两年报恩,要让白手五年不赚钱,他做不到,因为他家里还有五张嘴。
学手艺这条门路走不通。
对三个老同学,白手只有羡慕的份。
一起读到初中毕业的陈亮,也正在学艺,他爸陈宇良是打铁的。
中街附近的后街,打铁铺里正炉火旺旺,叮叮当当。
一大一小挥洒汗水,正是陈宇良和陈亮父子。
陈宇良在吆喝,左手拿钳,夹着一把通红的锄头,右手拿把四斤重的榔头,一顿一捶,动作熟练。
反观陈亮,拿的是十斤重的榔头,随着父亲的吆喝,举着榔头,有节奏的捶击锄头。
显然是学得不好,父亲的吆喝以骂为主,让儿子疲于应付。
白手站在铁匠铺门口不进去,只冲着陈亮笑扮鬼脸。
陈亮看到了白手,“爸,我白手哥来了。”
白手和陈亮同岁,大仨个月。
陈宇良没停下手头的活,吼道:“把活干完。”
一把锄头很快打好。
“陈叔。”白手恭恭敬敬地招呼。
陈宇良笑对白手,“小白来了。你们聊,我去街上一趟,中午在我这儿吃饭啊。”
说罢,陈宇良解了围裙,挂到墙上,背着双手出门而去。
陈宇良是为数不多能善待白手的大人之一。
白手也对陈宇良很有好感,很是尊敬。
“进来吧。”陈亮一边关炉一边道。
可白手咦的一声,站在门口有了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