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勇气,绝不专属于男人
任素夕,军统上海站特工,军衔少校。她是“鱼肠”柳云龙在上海的单线联系人。
李士群告诉柳云龙6号抓了任素夕后,柳云龙的心中震惊不已。
假如任素夕是个软骨头,在6号招了供,那自己军统“鱼肠”的身份必定会暴露。
柳云龙的脸上却还是挂着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哦?我那小美人竟是军统的特工?李主任不会是搞错了吧?”
李士群笑了笑:“绝对不会错的!说来这事儿也巧。任素夕的‘丈夫’胡勇,是日本正金银行的会计。正金银行最近正筹备帮汪政府发行战争国债。这本是绝密,却被登在了重庆的报纸上。影佐机关长让我彻查。我们6号顺藤摸瓜,抓到了胡勇。胡勇供出,自己的‘妻子’任素夕,亦是军统特工。跟他是工作夫妻关系。”
柳云龙心中想:胡勇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军统“鱼肠”。他只知道任素夕接近我,做我的“情人”是为了使美人计套取情报。。。
李士群道:“云龙兄,我知道你昨晚在闸北仓忙了一夜。你看,你能不能再辛苦点,跟我去一趟6号,咱们一起提审任素夕?你知道的,我们丁默邨丁主任一向与云龙兄不睦。我怕你不在场,他搞什么诱供,诬陷云龙兄你。”
柳云龙点上一根烟,意味深长的说:“呵,恐怕6号想诬陷我柳某人的,不止丁主任一个吧?”
半小时后,柳云龙和李士群来到了6号的二楼的一个审讯室。
任素夕衣衫褴褛,浑身都是血痕。看来6号的人已经给她动了大刑。
审讯桌前坐着丁默邨。
丁默邨见柳云龙来了,热情的握住了他的手:“云龙兄,古人都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跟你三四天没见,犹如隔了一年呢!快坐快坐。”
柳云龙坐到审讯桌前,指了指任素夕:“这女人是军统间谍?”
丁默邨点点头:“人证物证俱在!人证是她的‘丈夫’,军统上海站特工胡勇。物证,是从她家里搜出的一部德国军用电台。”
柳云龙点上一根烟,惬意的吐了个眼圈:“女马的,军统那帮下三滥,就会使美人计!幸亏劳资口风紧。在她那儿,从来是只办事儿,不谈别的。”
李士群闻言,笑道:“对了,有件事儿我可得跟柳干事长声明一番。本来这种军统女间谍关到了6号,我手下的弟兄们照例是要舒爽一把的。可我告诉他们,这女人是柳干事长睡过的。你们谁也不准动她!”
柳云龙冷笑一声:“哎呦,那我可要好好的谢谢李主任了!”
柳云龙称李士群为“李主任”,这让丁默邨很没面子。因为在6号中,他才是挂名的正主任。李士群只是个副主任。
柳云龙转头问丁默邨:“这女人招了没有?她上线是谁?下线又是谁?”
丁默邨叹了口气:“6号十八样大刑,三十六样小刑,我已经在她身上用了一半儿!这女人的嘴巴倒是牢靠的很,一个字儿也不说。”
柳云龙走到任素夕面前,拽着她的衣领:“说,你是什么人?上线、下线都是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我,妄图从我身上套情报!”
任素夕吐了柳云龙一脸吐沫:“啊呵呸!我恨我自己,跟你办事的时候,没有拿刀插入你的心脏!柳阎王,你手上沾了那么多军统弟兄的血,我就算到了阎罗殿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影佐机关长走了进来:“哦?你们都在?这个女人招供了没有?”
丁默邨摇头:“她什么都没有说。”
影佐走到任素夕身边,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托着任素夕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真是个美人啊。怪不得我们的柳机关长会那么迷恋你。呵,你要是不招供,就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任素夕冷笑一声:“看军衔,你是梅机关的机关长影佐祯昭吧?老娘今天教你一句话,你要听清了!”
影佐微笑着说:“哦?你说说,什么话?”
任素夕说道:“你记住,勇气,绝不专属于男人!我虽然是女儿身,却长了一副铁打的骨头!”
影佐笑了笑,命令道:“好吧。任女士,你的态度让我感到失望。我只能让他们对你动大刑了。”
影佐和柳云龙、丁默邨、李士群一起坐到了审讯桌后。
6号的打手们把那些发红的烙铁、扎手指的钢针、拔指甲的铁钳、“洗肠子”的辣椒水全都用在了任素夕的身上。
任素夕却像自己说的那样:长了一副铁打的骨头。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柳云龙看着6号的特工用各种令人发指的手段折磨着任素汐。他的心中痛苦不已。
他和任素夕信仰不同。可他们都是爱国者。在上海,他们是站在反抗日本侵略者的同一战线上。从这点上来说,他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自己的战友忍受着酷刑,不向日本人透露只言片语:只为保护那个代号鱼肠的军统特工!
假如任素夕像覃人元那样向日本人低头,完全可以走出这牢房,摇身一变,成为日本人的特工。
可这个勇敢的女人没有这样做。
在任素夕受刑的时候,影佐一直在拿余光打量身边的柳云龙。这两年,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柳云龙。现在,柳云龙的情人身份被揭穿——竟然是军统特工。任素夕是军统用美人计套取柳云龙身上情报的一个工具?或者任素夕本就是柳云龙的同伙?影佐希望答案是前者。因为影佐心中清楚,柳云龙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特工。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太可惜了。
柳云龙心中虽然很难受,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那样的吊儿郎当、桀骜不驯。他知道,自己的一个皱眉,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会引起影佐的怀疑。
整整一个小时后,影佐挥了挥手:“停下吧!”
他问奄奄一息的任素夕:“你还是不招供?”
任素夕的回答,是一口带着血的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