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问:“曹主任,具体赔偿了多少?”
曹德林说:“四间瓦房,五亩多田地和菜地,外加猪圈、鸡圈,一共赔偿了六万多元。”
“按照标准呢?”
“只有原则性标准,就拆迁房屋来说,与拆迁面积、房屋结构、房屋老旧程度等有关,拆迁还有装修补偿费、搬家费、过渡费、提前搬家奖励、地坪、围墙、道路补偿费等等。很多都是弹性很大的。镇里财政紧张,只能从严掌握。”
“金汤镇商品住宅现在均价多少?”
“大概每平方一千五百元左右。”
“曹主任,不拆迁前,陈菊花家有瓦房,有农田,可以养猪养鸡种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赔偿六万多元。六万多元能干什么?只能在镇上买四十几个平方!这怎么能让她不闹呢?”
“李委员,陈菊花家也确实困难,大儿子二十八岁,才谈了对象,对象让他在镇上买房子。小儿子还在读研究生。陈菊花老公去年得病死了,在医院里还花了好几万。”
“曹主任,其他几个拆迁户没有闹?”
“没有。”曹德林轻声说,“李委员,每家的拆迁补偿费都不一样,比如提前搬家奖励,陈菊花家一直不愿意搬,镇里没办法,趁她家没人,用推土机将她家房子推平了。这笔提前搬家奖励,陈菊花家就没有。”
“其他人家拆迁补偿费有多少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每家房子面积、新旧、结构不同。再说了,本来弹性空间就很大。”
“我好像明白了,谢谢曹主任。”
“李委员,我提醒你一下,拆迁这块不是你分工的吧?而且,这事有些棘手,王海生记要调走,莫记会不会管这事?怎么管?”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李恨水重又走到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陈菊花面前,俯下身子,柔声说:“阿姨,我带你去找领导。”
陈菊花将信将疑地望着他,说:“可是,刚才领导将我轰出去了还说要派警察抓我。”
李恨水说:“阿姨,你隔三差五来,终究不是个事,问题总得解决。”
陈菊花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跟着李恨水,向大楼走去。
李恨水注意到人们异样的眼光。
他听到有人小声嘀咕:没在机关工作过,处理问题太幼稚,终究还是嫩了点。
有人轻声说:莫记不将他骂个狗血喷头才怪。
李恨水先来到王海生办公室。
王海生正在收拾东西,桌子底下显然也没人为他服务了。
“王记,陈菊花的情况你也知道,在你离开金汤镇前,应该将问题解决,不能留给继任者。”李恨水开门见山地说。
王海生两手一摊:“恨水老弟,如果我不调离,既然你发话了,怎么着我也要想方设法解决问题,但干部任免会都开过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金汤镇一把手了,让我怎么解决呀?我签字能算数吗?我相信,莫善昆有智慧能够妥善处理这件事。”
王海生说的倒是没错,干部任免会一召开,他就不是金汤镇一把手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王记,你说句公道话,陈菊花家的拆迁补偿是不是不公平?”
“恨水老弟,怎么说呢,按照标准给的补偿费都给了,但镇里也有自由裁量权吧,比如提前搬家奖励,她家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