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这里安心养伤吧,不用担心,这里不是医院,但医疗技艺都是一流的,绝对不会比医院差。这段时间的费用都交给我报销,有什么想买的,给院方赊上我的名字就好。”
李建业说完挥挥手,后边的护士便推着他回了病房,躺在病床上的李建业被不计其数的西服男密不透风的,真的是人多到密不透风的围住,站在外边连李建业本人一点都看不到。这些不知从哪来的西装男,争先恐后的问候李建业的健康,递送礼物。
幸存的五人两人一间病房,在第一时间接受了治疗。大部分人还好,伤的不重,只有两人情况比较特殊,一个是卫达。卫达脚伤严重整个脚掌粉碎性骨折,伤拖得太久,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以后都不能正常走动了,成了个瘸子。
刚进入病房就不断打电话挨个请朋好友吹嘘的卫达,也没法平静的接受这个情况,听完医生的后脸色不太好,把被子蒙过头睡去了。
另一个就是被我们捡来的陌生人,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心率已经低的快要低过蜗牛,大脑已经开始死亡,直到被一堆管子和乱七八糟的检测设备插的满身都是,他都没睁开过眼睛。医生说他这种昏迷,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完全看他个人的体质,也许两天,也许几周,也许几年,医生不能承诺任何事情。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五人里我特别要求了自己一个房间。因为在大家都忙着睡上一觉的时候,我必须得先联系了刘丰山,我需要他发动警方资源赶快行动起来,抓紧每分每秒。
打过电话,我暂时有时间休息一下,仔细一看,病房而且到处都是白色的,全身也都被包裹在天鹅绒里,真是不错啊……我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半小时左右后,刘丰山独自来到了我的病房。待我把所有事情想他说了一遍之后,他像是在跟高中同学搞怪似的哈哈的开怀大笑。
“不是我说康澹……我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还挺会讲笑话的呢,哈哈……”
我一瘪嘴,指指我那已经肿的跟小鸡蛋似的眼睛:“你看这个向开玩笑么?”
“不是我知道你受伤了,那也不能编这么一套故事——”
不得已,我又只好把才休息没多久的其他几人叫来,一起和他说,除了刘帅以外,我们都来了,四个人四把椅子围着他,争前恐后的又对他讲了一遍。
刘丰山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眼睛的圆瞪着,等最后所有人争前恐后的说似的说了将近半个小时,刘丰山有些紧张了,他深吸几口气,不断的来回打量着我们,表情有种三观都被颠覆了的感觉,那是种以为世界是白的,并相信未来肯定永远是白的,却发现了擦也擦不掉的黑的时候的表情。
我看他这么拿捏不定,干脆把秃鹫也带了来。秃鹫之前被丢进了单独的精神病室,四周都是棉墙的那种。被带过来的时候,还穿着束缚衣,穿上之后样子像是自己在拥抱自己的那种。
“那就是说……你假扮成受害者,用准备好的尸体伪装死亡,逃进了黑暗,诱引所有人互相怀疑?”
“诶诶,对啊,他们在控制室搜查的太随便了,要是他们仔细找找,还能看到我用来保持事先准备好的尸体温热的加热毯和袋装猪血。”
“……”刘丰山看起来很苦恼。
“进入工厂的人一开始又十多个,你杀了大部分的人?”
“啊啊,没错没错,本来有个人跟我配合,她会偶尔用手表发信号提示现在时机正好,不过她似乎逃掉了。”秃鹫笑吟吟的,嘴巴在笑,但眼睛却没有。
“这个工厂在溪城很偏僻的地方,你们为了用它杀人玩,还做了大肆的改造?”
“嗯,不仅如此里面还藏了不少武器,日本刀啊,电锯啊,什么都有,有时候我们也会故意放到容易找到的地方,故意送到被抓的人手里,给游戏添点酌料。”秃鹫笑容变大,露出脏兮兮的牙齿。
刘丰山彻底说不出来话了,沉吟半晌转向我说:“你们想说的我明白了……不过倒是你这位凶手,回答的这么轻易反倒让我难以信得过…”
“他就是有点变态。”
刘丰山不自觉的握紧.合十的双手,眉头紧皱,握的指关节都白了,他站起来送回了所有人,说他会处理,一等林伏逸四人离开,他立刻紧蹙的眉毛抓住我肩膀严肃的说:“康澹,你实话跟我说,你们是不是集体嗑药了?”
“根本没有,刚才说的都是事实。”
“吸了毒之后,互相伤害分不清现实幻觉,都是很正常的,你实话跟我说,我保证——”
“没跟你扯淡,说是实话就是实话!”
刘丰山嗓门也大起来“怎么可能啊!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程度的指控么!?而且犯人就在身边?!还跟你们一起!还这么配合你们的口供!哪有这种事!?再说了,邢老师他怎么可能!——”
“你最近见过邢国义?你联系上他过么?”
“什么就最近啊……就昨天一晚上没见而已,那我们办个案子,没准三四天不回局里呢……”
“你怎么不打打看。”
“我……”刘丰山有些慌张,眼神左顾右盼游离不定,最后一下狠心,有些气急败坏的拿出手机“打就打!就一晚上没看找,怎么可能……”
还没说完,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就从他的手机里传出来。刘丰山的脸色有些发紫,邢国义的作风他是知道的,很少会有联系不上的情况,再说,现在通信如此发达,能有几个不在服务区的位置?连溪城最偏远的只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都有两格信号。
刘丰山听着手机,越来越有点慌乱
“肯、肯定是暂时的信号差……不会有事的……邢老师怎么可能……邢老师才不会死在那种地方……”
刘丰山的呼吸变得急促,紧张的来回踱步,他最后用力的捋了把头发,对我说了句你等着,便匆匆跑掉了,宁静的疗养院走廊里全是他皮鞋的奔跑声。
拿不定主意的刘丰山叫来了好几个警察过来,后来的几个,又要我们重说一遍所有事情,不管我们说什么这些警察也全都是连连摇头,对我们的话同样难以接受,满脸只有‘你们这他么是在说什么’和‘这他么又是在说什么’的表情。结果接下来的走向就是,警察想对我们做全面的询问,所有人分开,挨个单独审问,像是审犯人一样审,然而对比口供。但除了林伏逸全都受伤严重需要休息,谁也经不起折腾,只能把这事暂时拖延下来。
对于这一切反应,倒也可以理解。警察们也很为难,看着我们这个样子,似乎不像说谎,但空口无凭,终究需要证据,警察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枪毙了那大叔。
最后刘丰山等人决定,暂且严格监管秃鹫,二十四小时监视,对我们的审讯也暂时拖延以后再审,并派人去找那个野外工厂,搜找证据看一看,之后再做讨论。
事情到此总算告一段落。
本来毫无感觉的身体在放松下来后,全身上下都疼痛难当,这才意识到当初不过是托肾上腺素的福,现在才明白自己伤的多重。预定在疗养院的时间是一月,起初的三天全在挥之不去的笼罩全身的痛感中度过。第四天,总算感觉好了些。第五天,无法忍受多次在梦中惊醒,我打算出去走走,我在凌晨一点独自一人离开了疗养院。
我在回到市区,在灯红酒绿的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一段时间,找到了间酒吧,进去找了个座位,随便点了点喝的。酒吧里的酒名字都起的怪怪的,或者说故意起的不同凡响一些,点了一杯,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下肚的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外边混合同样的酒精溶液喝下去,肯定用不上这杯一半的钱。
当晚喝到凌晨三点多睡意来袭,又不想趴着硬邦邦的桌子睡,就跟老板说,给你二百,你给我弄个睡觉的地方,老板居然真的在酒吧后面在仓弄了个床垫给我,也不考虑安不安全,干不干净,我倒头便睡。
就这样,我干脆在酒吧住了下来,在酒吧住到第七天晚上,我兴致很高的自酌了半宿还不过瘾,便肆无忌惮的坐到别人的桌子上,请一桌的人喝酒,如此之类的每天,酗酒直到天亮。第二天中午醒来,随便找个桌子再坐下。自残似得一杯接着一杯的灌。
这样自然花了不少钱,印象里,我恐怕半年也没有这七天来花的多。我总是在攒钱,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攒钱,我没有买房的意思,没有结婚的兆头,我只是随大流的去做一些每个人都在做的事情。这样的每一天,我,到底是活着,还是只是机械的生存?
现在,这一刻,我就像目空一切的老头,只想挥洒胸间的压抑。
就这样又不知混过了多久时光,常窝在酒吧里我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出来,也许是我的肝受不了了,我感到疲惫的脸腰背也直不起来,我抬起屁股钻到仓往床垫上随意一躺便打算要睡,但一趴下立刻感到身下有硬物咯的发痛,拿出来一看,是从云彩尸体上拿出的手枪,我握着它,把头埋在床垫上无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