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十章(2) (第1/3页)
一片兵荒马乱之后,老人又颤颤地睁开眼,她之前只是一时受到太大打击才导致眼前一黑,缓过来后就清醒了。
她抓着陶秋芳的手,像是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怎么会不能说话,什么叫不能说话……”
老人从小做的就是农活,手劲大,陶秋芳右手被攥得生疼,她一声不吭地承受着。
老人的儿媳也劝道:“妈,我就说是认错了吧,秋芳会不会说话,别人不知道咱们还能不知道吗?一个人的声音哪会就这么没了。”
小姑上学的时候居然还参加过校园十大歌手的比赛,长相秀气,说话声音也是温温柔柔,她初到他们家时,平日除了丈夫,也就和小姑最聊得来。两人年龄相仿,偶尔还一起唱唱歌,两人都喜欢听黄梅戏,她男音,小姑就唱女音……
女人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想得偏远了,她还打算继续唱着,就见老人忽然道:“对,对,我记得秋芳肩膀上有处烫伤……”
她说着就要去揪陶秋芳的衣领,众人一时没拦住,就见她已经一把扯下对方的领子。
迟漫漫理解她急切的心理,但现在尚且不能下定论对方就是老人的女儿,她这样做,等同于侵犯他人隐私。迟漫漫刚要直至,话到嘴边又停住。
只见女人的左肩处有一块有别于周围肌肤的颜色,它更粉嫩,像是新肉,并且向上突起,摸上去会有凹凸不平的触感。
陶秋芳之前想挣开老人的桎梏,但老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完全挣不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将自己地衣领扯下。
周围一片寂静,她却从这片寂静中得到了答案。
陶秋芳匆匆忙忙想把衣领拉起,老人已经颤抖着伸手,轻轻地落在这块烫伤处,她小心翼翼地摩挲,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
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庞,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大哭:“囡囡,囡囡,妈妈终于找到你了,老头子,你快来看看,我找到我们女儿了……”
陶秋芳只觉心坎处似乎被什么击中,鼻子一酸,伸手抱住了眼前的老人,靠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流着眼泪。
老人的儿媳心情颇为复杂,她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就是自己小姑,实在是两人差别太大,不仅仅是身体外貌,还有精气神。两人只相差一岁,但如今站在一起,对方却似她的长辈似的。
迟漫漫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怎么也没想到,从最开始的“碰瓷”,会引这样一连串阴差阳错的故事,更无法相信,这个老人是凭着怎样的信念,坚持了这么多年。
也幸好命运不曾苛待她,无论如何,至少一家团圆了。
等他们都平息下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众人扶着老人在椅子上坐下,这才有心思询问起彼此这些年来的状况。
老人:“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人虐待你,不给你吃饭,说出来,我去揍死他们。”
陶秋芳比划着手势,说是自己在减肥。
老人是真担心她受到虐待,如今听她自己说是减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生不满:“减什么肥,现在的女生一个个都嚷着要减肥,减出一大堆毛病,你现在已经够瘦了,再瘦下去就只有骨头了。”
陶秋芳被逗笑,笑完之后,继续在半空中写着字。
许是太久没写过字,她的笔画很混乱,一开始大家看了半天都没看懂,等她一遍遍重复时,迟漫漫有点看明白了。
她试探地问:“是爸爸?”
陶秋芳看着她,立刻点了点头。
另一半,老人却沉默了下来,她避开女儿的视线,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陶秋芳心里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她焦急地比划着,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
女儿这幅样子实在太可怜了,老人抹着眼泪说:“你爸他,他已经走了。”
陶秋芳怔住。
陶父是在三年前去世的,那天他们接到电话,说是有人看到了一个和他们女儿长得很像的人在周口出现过,两个老人急急忙忙赶过去,然而去了又没找到。当时他们已经身无分,就连火车票都是向村里人借的。
没有钱,也没地方住,两位老人打算去天桥底下呆一晚,然而就在他们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奔驰而来,撞上了两位老人。
老爷爷当场死亡,老奶奶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终于还是被医生从死神的手里抢夺了回来。
陶秋芳捂着嘴,眼泪哗啦啦掉,她不出声音,但这样呜呜地哭,反而更加令人难受,她右手捏成拳,重重地捶着自己,悔恨和痛苦交织在胸口,偏偏无处泄。
好不容易众人才将她劝住。
老人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才试探地开口:“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