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珠玙从容地重新坐下。
袁琥面色如常:“还退吗?”
“不退了不退了,袁公子您做生意我们是最放心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呢?”有小厮赶忙挤眉弄眼地笑笑,抱着东西出去了。
其他小厮见状也睁大眼睛,带着东西灰溜溜出去,带着画卷的小厮看情形不对,欲哭无泪道:“公子,我也是替人家做事的。”
“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此次并非草民自己本意刁难啊。”
袁琥摆摆手,让他回去。
“这些退货的世家都记下来了吗?”袁琥问一旁的仆从。
仆从赶紧道:“记下来了。”
袁琥:“后面给他们卖东西卖贵点,省得他们再来闹。”随后,袁琥眉尖一动:“多谢珠玙姑娘了,又让我欠了个人情。”
袁琥看上去温儒雅,其实眉眼微动,轻呷着光彩时,懒散又艳色非常。
珠玙知道他说的人情并非指那些世家,而是她,干脆道:“也不必那么斤斤计较,方才我们谈到哪了,继续说就是,我有许多事情是要问公子的。”
袁琥称好,带她去了楼中的雅间。
珠玙也不耽搁犹豫,直直地问:“公子平日对丞相一家了解如何?”
“公子是京城内最大的宝物皇商,自然知道平时货物都出手给了谁吧?”
袁琥身旁的小厮倒来茶水,馨香四溢。袁琥命小厮出去,只留他和珠玙二人,才出声道:“丞相用度豪华,我楼中宝物,大半都是给丞相的,因着一些官眷也会来孝敬他。”
“知道为何来退东西的人这么多吗?倒非全部买了珠家货的人都来退,而是丞相家中大房的次子回了京,年方十七,到了论娶的时机。”
“官家生意,无非联姻合作四字,众人肯定都想找到机会,我楼中有大批货物都是他们订的。谁料眼下,是专做宝物珐琅的珠家出了事。”
“送礼不成,功亏一篑,反而要得罪丞相了。”
他将半凉的茶水推到珠玙面前。
珠玙没喝,她认真听着这话,抓住了一件事——袁琥的身份不简单。
他应该早就打探到了阿姐的这件事,否则也不会如此平静,只是碍于面子难以发作,何况这么着急撇清珠府,定然会被众人察觉风声。
但没成想,这件事还是传播得这么快。
茶水在色泽白亮的茶杯中波纹荡漾,袁琥继续道:“姑娘不也在京城?有如此的手艺,我不相信姑娘会不知道这些。”
珠玙心想自己才刚穿过来,哪里知道。
她又摆出了那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公子说笑了,珠玙不过一个姑娘家,定然不如您打听得多。”
“我问完了,公子想听什么?”珠玙转移了话题。
袁琥颔首:“姑娘脖颈上的珐琅玉坠,是从哪里得来的?”
珠玙顿时警觉起来。
决不能让别人知道珐琅玉坠的事,何况她是带着珐琅玉坠一起穿过来的,袁琥这样问她,她只能编个理由出来。
“女儿家首饰总是多的,这玉坠,约莫是年少时出宫游玩,看着漂亮买下的。”
袁琥笑了:“那真是有缘,我也曾有过这样一只珐琅玉坠,还和姑娘的很像。”
很像?
珠玙回顾起现代那日,她收购古董时,对方讲这是不知名古物。
为防止收到不好的东西,她还特意找了风水先生来看,也是说这玉坠十分有灵气,承载了情谊,但主人对它缘分不深。
她觉得这珐琅玉坠于自己有缘,就收下玉坠当作自己的珍藏了。但原主人对这只玉坠缘分不深,那便是不重视。
而袁公子有心问她,显然是对这玉坠在乎得紧,想来,不大可能是玉坠的主人,那为什么会对她的玉坠这样在乎?
珠玙的手心逐渐湿润,看着对方投来的目光,她低下头。
青丝散落在肩侧,珠玙一不做二不休,大着胆子将手放到颈后,就在他面前取下了珐琅玉坠。
她捏着红绳,保证自己不碰到玉坠,声音细若蚊蝇:“那公子要看看吗?”
袁琥愣住了,连忙垂眼拿折扇遮住脸:“不必,还请姑娘收好。”
珠玙平静地将珐琅玉坠戴回脖子上,看袁琥白皙的耳尖逐渐染上红晕,大袍下的手也蜷缩着向内捏紧,她紧绷的心弦逐渐松了下来。
还好古人封建,都吃这一套。
危机解决,珠玙也不想久留:“那我便回府了。袁公子再见。”
袁琥:“好,不必客气。唤我袁琥就好,琥珀的琥。”
直到珠玙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他才缓缓抬起眼帘。
*
珠玙回来后,便拿着纸笔在桌前记录。
丞相…郎中…二房的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