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应不禁笑道:“寺正今日是审我,还是审刘鉴呢?”
寺正被观应问得脸一黑,正要发作,只听裴献道:“大人是否主次颠倒了?”
方徇也不禁皱了眉,本就是为着刘鉴和乔明理之事,这寺正没问上几句,将刘鉴带下去了,留着许观应一个人在堂上,这架势倒真像是审问起她来了。
方徇踱步到观应身旁,隔开了元绣和王集,负手说道:“寺正既然已将刘鉴押下牢房,不知给他定的是什么罪?”
寺正这时倒支支吾吾起来,将双手揣在长袍之中摩挲起来,只道是许二小姐有煽动考生闹事之嫌,他频频望向堂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观应冷冷地扫了圈廊下站着的问事,侧身问道:“不知是哪位问事将这二人请回的?”
几名问事面面想觑,手肘相推,一名身形高壮的问事站了出来。
“你如何确定他们的身份?当时府学前如此混乱,就不怕有人混淆视听么?”
观应紧盯着那问事,才一问出口,便见他眼神躲闪,看向寺正。观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寺正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袍袖。
“许二小姐是想越俎代庖吗?这里有本官、方裴两位大人在,何须你一闺阁小姐来替我等问话!”他本以为这位传言中的许观应是个好糊弄的小姐,不想一再出乎他的意料,句句不按他设想的来,还好在找人证那会儿,同时去请了上官,只要再拖一拖,再拖一会儿。
裴献道:“许二小姐所问,亦是本官想问的,还请这位问事细细说来。”
方徇侧目,裴献每次说话的时机总是恰到好处,许观应是自己未来的嫂子,既然有人要设计于她,看在大哥的份上,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帮着许观应说话,可每每刚要开口,这裴献就抢先一步。
“裴大人此前要求人证需要是不曾参加闹事的,所以小人就去府学前寻来了这两个人证......”这问事眼珠不住地打转,犹疑地抬起一只眼瞥看寺正。
观应只看着寺正闭眼扶额的样子就知道这问事显然是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不由得回头看了眼方徇。
方徇问道:“事发于午前,派你去时少说已过了两个时辰,你要不要再想想?”
观应顺势说道:“身份既然都有存疑,所说也不尽可信了,寺正所审的此案也似乎不需要再问我了。”
“且慢!”
观应正欲转身,一声疾喝引得众人回头望去,那人身着紫袍,大步而来,手中紧握着一卷锦轴。
方徇在观应耳边小声提醒道:“大理寺卿柳闻义,福嘉公主的舅父。”
寺正如获大赦般迎了上去,拱手将之请到台案前,并让幕客将写好的笔录呈上,满脸堆笑地说道:“大人,这份是方才几位人证和刘鉴的口述,您手上的这份是仵作对乔明理尸首的检验记录,乔明理天生胸痹之症,因刘鉴府学前闹事引得其旧症复发。观其脖颈上的刀口,系自身缘故撞于长刀之上。您看,这里有写,若是禁军主动挥刀,刀口不会是这样的......”
柳闻义点了点头,拿起另一沓笔录粗粗看了几眼,“那几个带头闹事的考生呢?”
“回大人,其因胡言乱语、以下犯上、藐视天家威严,下官以为可定死罪,只是他坚称未见令旨,不知道来人是福嘉公主,是而下官先将之收押于牢房”,寺正见柳闻义捏着最后一张笔录,于是趁势说道:“有二人作证许二小姐也参与了考生闹事......”
“治安官可有传来问话?”柳闻义双目低垂,仍看着手中的笔录,观应隔帷帽看不清他的神情。
寺正忙不迭跑去幕客的桌案前,抽出一份笔录,扶正官帽后双手奉上说道:“有,有,大人请看。”
“将刘鉴和其他几人都带上来。”柳闻义这时才抬头看过来,凌厉的目光直逼观应,“许二小姐也请留步。”
堂外聚集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理寺少有世家贵女出现,而观应在此伫立良久,加上寺正和柳闻义对观应的评议虽听得断断续续,也令百姓的关注点落到了观应身上,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