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会想离开呢?”
“也许明天,”离开的时间并不确切,“或者下一年。”
在地球只是暂时停留,这点毫无疑问。冒失的妹妹已经前往宇宙历练,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不甘落后。
“这样啊,”女人表现出很苦恼的样子,“您能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
“为什么。”
“地球经历过很糟糕的事情,但情况正在好转。真希望你能亲眼看到。”
“对曾经敌对的家伙如此期待,你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这个嘛,”她狡黠地笑了,“因为那会是很不一样的风景。不论提督对我或者地球成见有多大,到那时一定会改观的。也许未来在宇宙里四处航行的时候还会记起这颗美丽的星球。”
“那你未免太乐观了。等春雨利用地球的资源休整好之后,征服地球的活动也许会再次开启哦。”
“所以这也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这下轮到他噎住了。不过非得要理由不可吗,享受战斗的快感和四处捣乱的乐趣不就够了吗。
“说起来,我对您了解得很少呢,”她的语气十分诚恳,“一直在谈论我的事,不如来聊聊您吧。”
夜兔的嗅觉很敏感。对方身上传过来一阵又一阵气息,被太阳一晒就更明显了,那是在温室里精心呵护的身体才会散发的柔和味道。
“提督的梦想是什么?”
她的话勾起了短暂的遐想。过去和未来都像笼罩在雨天里的街道一样不真切。在繁星闪烁的宇宙中漂浮许久,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不想输给在意的人罢了。
“打败所有强敌,找到ne piee然后成为宇宙海贼王。这就是我的梦想。”
“那个,虽然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还没去过地球以外的地方,在宇宙里旅行就更不敢想了。”
他嗤笑:“那大概是因为你被没意义的东西牵绊住了。”
“对提督来说没有意义,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她深深地叹气,“不能去宇宙旅行也不要紧,反正人总会有许多遗憾,对吧。”
是这样吗?
“还好我现在过得很充实,也没这么在意了。”
假设不只是遗憾,而是必须为要自己选择的道路付出性命的代价呢?天平只能倾向一边的极端情况下,还能风轻云淡地摆出不在意的态度吗?
他缓缓陷入某种回忆里,想起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如果明天,你会为了现在所坚持的事情丢掉宝贵的性命,让别人伤心,那样也不要紧吗。”
“要是我认为值得,他们也会哭着祝福我的。”
……她的想法真是过分。活着的人会一直记得失去挚爱时那种刻苦铭心的痛,甚至会就此一蹶不振。
“你看起来不太赞成,”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我不需要他们完全理解,只要他们跟我站在一起就足够了。”
这是种自私且残忍的理智。他感到心脏久违地抽动,血液鼓噪,想一把捏碎她的脖子。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相应的,不需要您赞同我,只要站在我这边就好。我会全力支持春雨舰队,直到你们重新飞往宇宙。那些德川家的老顽固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不在乎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只关心自己的家伙怎么会理解别人的梦想呢?恐怕春雨的前途在他们眼里也不值一提。”
残酷的冷静不该出现在十几岁的少女身上,矛盾感让一切都显得如此违和。哪怕是宇宙里最不起眼的生物都有自己的脾气,只有她像遥不可及的星星一样,永远散发着持久恒定的光芒。
但是他知道怎样能让她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你哭过吗?”
“……话题未免转得太快了吧。”
“我在想,”他按住她的双腕,让惊慌失措想要逃跑的女人动弹不得,“你也该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吃点苦头了。”
这是个偏僻的角落,没人会来打扰他们正在进行的事情。她的呜咽声被蝉鸣吞没了,微风吹走了她身上沁出的细碎汗珠和眼角的泪水,带起一阵阵香气。身体紧贴着身体,唇舌交缠着唇舌。
这样才对。他喘息着停下来,头挨着她的颈侧,那里传来血管跳动的声音,胸腔里的心脏也激烈颤抖着。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放开我!”
“不是想讨好春雨吗,”他不为所动,“你不会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行吧?对了,实际上现在也是在‘动嘴’哦~”
他的玩笑话令她的稳重自持粉碎殆尽:“承诺的事情我全都做到了!”
“没有,”他低下头,继续刚才的动作,“还差很多。”
傍晚,来春雨造访的队伍扔下一大堆礼物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阿伏兔对他说:“说是身体不舒服要早点回去呢。真奇怪,下午的时候还挺正常的。”
“嘛,娇生惯养的花朵罢了,稍微被蹂躏就受不了了。”
“难道,”阿伏兔多疑的表情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是因为船上的伙食太差了吗!?说起来钱都花在武装和引擎上了,同伴们现在还睡着最差的木板床呢!”
他面不改色地接话:“才知道吗。要是用很次的茶水接待那样的贵族,下次连飞船维修费都要减半了。”
“团长,什么时候关心起内部事务来了!叛逆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真是感动。”
“杀了你哦。”
不过要是下次飞船维修费真的减半,会是谁的原因呢?
他回想起对方红肿的唇瓣、布满痕迹的脖颈和胸口,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还是让阿伏兔把招待的茶水升级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