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渊,醒醒。”
“阿渊呐,该起床啦。”
“檀子渊!再不起来我就不客气了!”
屋内的喊声惊飞了停在屋檐上的鸟儿,簌簌飞起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竹床上的被子被拱了拱,许久之后一个孩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被窝里蠕动了出来,闭着眼用力一撑歪着脑袋跪坐在床上,听着窗外风吹树叶婆娑声与眼皮子抗争了许久,才打着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晃着短腿从竹床上跳了下来。
竹床发出‘吱呀’一声表示不满,始作俑者已经蹦跳出门扬长而去了。
“师父,今天吃什么呀?”小小的檀子渊踮着脚看向开水咕咚的锅子。
“终于舍得起来了?”男人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瞥向身边的小豆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檀子渊却没有惧怕,反而嘿嘿一笑亲昵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
檀天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在檀子渊的脸上留下了白色的一点,面粉。
“今天中午咱们吃馄饨。”檀天将注意力转回了案板上,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忙活着,甚是优雅。
“唔,就馄饨呐。”檀子渊小脸一垮,有些失望。
“你别小看这馄饨。皮,是揉面千下而成,多一下则过硬少一下则过软。馅,都是今早在某些人呼呼大睡的时候,我翻山越岭、我披星戴月、我风餐露宿地,去山上采来春笋和蕨菜,精挑了最嫩的笋尖和蕨菜顶端,翻炒调味而成的馅料。”将手中的馄饨下了锅,檀天一脸得意。
檀子渊小声嘟囔:“你每年都是这么说的。”
咚。
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记,那威严中带着些轻佻的声音问道:“那你吃是不吃?”
檀子渊忙不迭地点头,抬头触及到檀天流转的眸光立马会意,像个小陀螺似的在不大的厨房里转开了,一会儿拿抹布擦桌子,一会儿拿匙,一会儿找箸,乒铃乓啷地,热闹极了。
而檀天早已习惯了这动静,丝毫不受影响,只等一个个白色的馄饨变得晶莹剔透露出一抹盎然绿意,才将它们一网打尽倒入早已备好的秘色瓷莲花碗中。
热腾腾的笋蕨馄饨甫一上桌,乖乖坐在凳子上的檀子渊就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怎么,不嫌弃了?”檀天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傻徒儿。
檀子渊摇了摇头,眼睛晶晶亮地盯着檀天。
檀天一撩衣摆坐了下来,衣诀翻飞器宇轩昂,不似在孤山茅屋中,更像是哪家贵公子去参加宴席。
檀子渊才四岁,他不懂这些,虽然师父很好看,但是显然眼前的馄饨更香。
他看到师父拾起了箸便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捞匙,箸哪有匙吃起来大快朵颐。
结果小短手才堪堪碰到匙柄,檀天又将手中的箸给放下了,问了一句:“昨日让你抄默的经符,完成了吗?”
语气甚是严厉。
檀子渊小手一抖,默默地缩了回去,咬着嘴唇心虚地抬眼偷看了师父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
他那黑心的师父正笑得跟只得逞了的狐狸似的。
“师父~”檀子渊忍不住嗔道。
檀天早在欣赏完徒弟惊恐心虚卖萌等一系列表情后,便心满意足地咬下了春天里的第一口笋蕨馄饨,多汁薄皮的馄饨立马迸发出独属春日的清新气息。
小子渊见状赶紧埋头吃了起来,生怕慢了师父就来抢。
虽然师父像谪仙人,但是这种欺负小孩的事一点都没少干。
饭毕,子渊乖乖地将碗筷收拾好搬到门外洗碗池,吭哧吭哧干起活来,清脆悦耳的瓷器敲击声时不时响起,声音煞是好听,但不知瓷碗是否安好。
等回了屋子,他的师父已经很是惬意地喝起茶来。
檀子渊也坐了下来有模有样地学着品茗,虽然他的那杯里有且仅有白水而已。
“师父师父,下午练完字我能出去玩吗?”
檀天瞅了一眼并排坐着的小人儿,屁股扭来扭去的,恨不得立马跑出去的样子,风轻云淡地说道:“下月你便五岁了,为师要传你术法武艺,在此之前你要把经符给抄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