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章没走,就在门口等着。
不出他所料,约摸一炷香,门房匆匆而来,“郎君,我家老爷有请。”
云章微微一笑,随他进府。
很快,他见到了林妹妹时时惦记的父亲。
不愧是诗礼簪缨之族子弟,曾被钦点为探花郎的林如海,那周身的气派和风韵,真真是不俗。
此刻,林如海端坐堂前,手边放着个木匣子,手里还拿着几张纸在看。
显而易见,那便是云章先前同门房说的“信”了。
“小子见过林大人。”
听见声儿,林如海这才抬头。他仔细的打量一番,觉得此人眉眼清正、姿态从容,不疾不徐的拱手见礼,丝毫不紧张扭捏,倒不像是个会信口开河的。
林如海压着心底的情绪,问:“你说这东西是你代小女送来的?”
“不是。”云章干脆利落的摇头,“这是我从别处看来的。”
林如海心中一颤,“此话何意?”
云章示意周围人。
林如海出自香门第,又是从科举中厮杀出来的探花郎,堪称才貌俱全,于诗词章上自然造诣极深,云章送上的《葬花吟》《秋窗风雨夕》《枉凝眉》三首诗词,他自然看懂了,甚至云章假借“替林黛玉送信”这一借口,也让林如海明白这些诗词中究竟说的是谁。否则,他不可能急忙差门房将云章带进来。
此时,见云章行事,林如海心中的猜测更笃定几分,一颗心也越发沉重。他哑着嗓音叫人退下,才问云章,“究竟何意?”
云章眼神落在林如海那轻颤的手指上,显然对方心里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镇定,这叫云章心下稍安。至少林如海是很在乎林妹妹安危的不是吗?也不枉他千里迢迢特意来一趟扬州。
云章收回视线,认真回答:“我曾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是一本,原本我只当杂来看,熟料却越读越觉心惊,因为中所提到的贾史王薛、四王八公是我曾听读人谈论过的。我心中觉此事荒谬诡异,便多方打听,越打听越惊慌,因为那中的许多事都是当下真实发生的,能一一对照上。偏那中所言都不是甚好事,我得了这般大的机缘,实在于心不忍,便来了扬州……”
云章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说与林如海听,以此来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红楼梦》的走向,以及他为什么来到江南找林如海。
这是云章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原著中林如海至死都没再娶,也没将林黛玉接回身边,可见他的决心。想要林如海动摇,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他看到他那个决定之下林黛玉的结局。
只有让他痛了、让他怕了、让他知道林黛玉在贾府受的委屈、让他了解贾府花团锦簇之下的烈火烹油,他才能坚决的将林黛玉接回家。
当然,想达到这个目的其实也有很多其他方法,比如揭露贾府的不堪、让林黛玉诉说委屈等等,可那样做需要很多时间,且一次不一定能成功。只是,林如海没几年好活了,如果真那样慢慢来,林如海等得起吗?官场或者林如海的身体肯给他这个时间吗?
太多未知横在面前,云章不想冒这个险,干脆选择“托盘而出”,以最有效的方法给予林如海有效一击。
这方法的确有效,有效到听到原著内容的林如海手指颤抖的厉害,纸张都掉到了地上。
他想惊愕细想,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