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头上卢氏给的簪子拔下,愿意抵押在这里。

管家摇摇头,他将簪子还回去:“钱不够的话多说无益,姑娘回院里歇息吧。”

*

荣竹影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柴院里。

心里挂记着外头的张四,又急又气,可她纵胁生双翼也越不过高高红墙,又无人带信出去,边想边哭,只把双秋水霜眼,活活哭熬成了粉桃儿。

好容易熬到了日头升起,她精神憔悴,颜色枯萎。

李三忽把她喊出来,引到无人处,埋怨道:

“张四等了你一夜,你怎么还没出去?”

荣竹影哑着嗓子道:“银子不够,我进来时卖了二十两,管家说赎身银要四十两,翻倍了。”

李三也愣住了。

国公府仁慈为怀,赎身银从来都是和买进来的银子一样,有时候主子怜悯体恤,还会免了赎身银直接放契,怎么会翻倍呢?

□□竹影表情不似作伪,他略一沉吟,无奈道:“那再想办法吧。”

荣竹影苦笑:

“有什么办法?明儿我就要被发卖了,我去寻主子求求情,兴许还有用。”

她打定主意去寻卢氏帮忙。

奈何今日王氏出殡,卢氏主持去了前头,不在内院里,合府上下就没她能见到的主子,她似无头苍蝇转悠了半日,还是没有用。

熬到正午,她精神恹恹,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去角门,她心里微动,快步去了,隔着花窗又看见了张四。

张四也是一夜没睡,回去暖了身子就起身去兴菜摘菜,送到府里来,又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人开了角门,两个人这才得以见面。

荣竹影瞧见他,泪又落了下来,只是哭,不说话。

张四声音面色惨白,声音沙哑,隐隐有鼻音,他挤出笑来:

“哭成这样做什么,少银子都是小事,我已经听李三说过了,还少二十两是不是?我给你带来了。”

说罢,丢了个包袱过去,里面沉甸甸的全是他攒的银子。

“那你呢?”

“先紧着你,我不着急。”他挠挠头笑。

荣竹影咬牙,把簪子拔下来丢过去:“二夫人赏我的,你去悄悄卖了,也去赎身!咱们一起出去!”

张四捡起簪子藏到衣襟里,还想说什么,角门那边有人喧哗,有人喊他,张四只能离开,临走眼巴巴回头道:

“待会我还在后门老地方等你……”

荣竹影含着泪,点点头,紧紧抱住那破包袱,又折去了管家那儿。

*

一路连走带跑到了管家房中,她一股脑将银子倒在桌上,清给管家看:“四十两都齐了,卖身契可以给我了吗?”

见管家呆滞模样,荣竹影径自上手,开始翻那一沓卖身契。

管家愣住了。

大爷身边的秦安只说四奶奶看中了荣竹影,让自己拦住她。他也就信口胡诌了个理由,让她走不了,谁知道她真的凑到了!

可卖身契,他早上已经命人递给了四奶奶。

管家僵笑:

“你的卖身契,适才被人送去四奶奶那里了,不在我这里。”

“四奶奶?”

荣竹影气笑了,这不就是把她当猴耍吗?她恨声道:“我不过按照老夫人吩咐的章程赎身出去,怎么这里推三阻四的?昨儿是赎身银翻倍,今儿又把我卖身契挪到四房去,您还要我做什么,齐了知会我一声叫我死个痛快岂不好?”

见她气的不轻,管家吓的赶紧拦住她:“姑娘啊可莫把那死字挂嘴边,你是个有福气的!切莫从嘴上漏掉了。”

“福气?我哪里来的福气,我只想出去,四奶奶是怎么回事?”

荣竹影疑惑,她又没见过四奶奶。

难道说是那个轻浮无行的四爷在背后作祟?

她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窜到天灵盖,煞白了脸。

似乎是印证了她的猜测,一个丫鬟掀了帘子,见了她眼前一亮,款款走进来,抓住了她的手笑道:

“可算找到你了,竹影姑娘快走吧,四奶奶正在院里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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