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怎生是他 (第2/2页)
想着,她倒有些埋怨秦婴。
男子汉大丈夫,在姬妾面前耍威风算什么?
事关她,只得穿衣起身,去了屋外看。
只见柳娴君哭的梨花带雨,把针线绞在一处丢在地上,破罐子破摔,撒泼抹泪:
“把竹影带上来吧,是她绣的行了吧!”
荣竹影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哭成这样,指不定记恨自己成什么样子呢!
还指望她放自己离开?门都没有。
她斗胆,跪下身在门外道:“奶奶留步,这本就是奶奶绣的,为何改口呢?”
柳娴君愣住,红着眼回头看荣竹影,荣竹影对她露出温和笑来,然后低了头:
“敢问大爷,赵州桥是何人修的?”
秦婴目光落到她身上,柔和了些:“民间传闻都说是鲁班,可按照史料应是李春。”
惦记了半日的人,原来在这里。
“那便是李春独自一人拉砖头,锯木头,砌石头,一个人从桥头搭到桥尾的吗?”
秦婴觉得有意思,顺着她的话往下讲:
“自然不是。”
“这便是了,赵州桥的设计许是李春所为,可做细碎活的却是石工木匠,按理说是石工木匠造的,但人们都归功于李春,为何?因为他是画图砌置的领头之人,工匠可以被替代,唯独他的作用独一无二。”
荣竹影看向柳娴君,道:
“同理,这绣品虽不全是柳姨娘亲手绣的,可从绘制花样,斟酌颜色,挑选绸缎,找绣娘……种种领头的活,全是姨娘一个人亲力亲为。没有她的巧思,纵再好的绣工,也难以完成这样的作品。因此,奴婢觉得说这荷包是姨娘亲手所制,丝毫不为过。”
荣竹影磕头下去:“奴婢冒昧进言,还望大爷不要怪罪。”
柳娴君听见,小脸一红,这话说的她都怪害臊的。没想到荣竹影不仅仅不计较自己贪了她的功劳,还为自己开脱。
过了一会,听见秦婴轻笑:“你说的是。”
柳娴君保住了面子,感激涕零,荣竹影也如释重负,正要离开。
忽有阴影笼下,大氅扫在她伏在地的手背上,男人声音低沉:“起来说话。”
荣竹影愣愣起身。
秦婴仔细瞧她眉眼,几日不见,少女清减许多,眉宇颦蹙间平添憔悴,眼底血丝成片,没了初遇时灵动鲜妍的娇态。
他呼吸微促,声音冷下去:
“手。”
荣竹影不解其意,把手放到背后去。
下一瞬,男人宽厚的手掌直接扣住她纤细指尖,捉到怀中,指尖带着薄茧,微微划过荣竹影的手心,惹得她一阵疼痛战栗。
他垂眸细看,看见指尖上刺破的针眼,零星点点,剑眉蹙的更深。
房内安静下去,大家死死都盯着秦婴握住荣竹影的手,没了声音。
柳娴君呆若木鸡,阿眠不敢置信。
荣竹影心中狂跳,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男女授受不亲,大爷为何如此轻薄?!
她几乎不敢直视秦婴,好容易鼓起勇气看向他,却先瞧见他那双如鹰般锐利锋芒的眼,正盯着自己。
荣竹影浑身一颤,几乎落泪。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下去了,若是再看不懂秦婴的意思她就是傻子!可要是大爷瞧中自己,她还能逃出去吗?若是四爷还可一试,可这是大爷,试问府里还有人能压得住他吗!
她慌张落泪,拼命抽手,却丝毫撼动不得。
秦婴力气极大,想要什么便把握在手里,把握的死死的,不许逃脱。
除非他主动松手,否则谁也别想挣脱开。
秦婴看着荣竹影惊慌失措的面容,觉得纳罕,不知自己哪里吓到了小姑娘,遂撒了手,却觉得她刚才惊慌失措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荣竹影浑浑噩噩的缩了身子,退出屋檐下,淡出秦婴视线,可他不放过她:
“秦安,回头将我房里的金疮药拿来,赏她擦手。”
秦安站在门外,诧异的点点头:“是。”
那金疮药乃是御赐的稀罕物,无论什么伤,一擦便消了,寻常人求都求不来,如今却轻易舍给了荣姑娘。
看来爷对荣竹影的上心程度,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