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容嫣带着顾怀瑜在院子中晒太阳,偶尔也能遇见他,不过顾长颛总是远远颔首简单打个招呼,却不会走近同她说话。
“方才陪怀瑜晒太阳,这会儿刚被奶娘抱去母亲那里。”容嫣解释。
见顾长颛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发冠上,眸光怔愣。
容嫣解释道:“这是夫君送我的发冠,但是不知怎么坏了一处,我本想找人修好,但是京中的工匠都说这发冠工艺复杂,锻造技巧不同寻常,上面的珠宝和金线也非京中所有,他们修不了,我只好自己想想办法。”
“长颢送你的?”
容嫣的注意力都在发冠上。
“这是我十五岁及笄礼上,夫君送我的,”容嫣说完,似乎也察觉到了顾长颛的异样,她又恍然,“对了,之前夫君同我说说这些都是兄长你从婺州带回来礼物,他挑着最好的送了我,既是兄长带回来的,那兄长可知道这发冠如何修理?”
“长颢是这么说的?”
没人注意到,顾长颛说这话时,袖中的手紧握。
容嫣注意到顾长颛怪异的神色和语气,她不明所以:“怎,怎么了,兄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的确是我从婺州带回来的。”
胸腔中震颤让顾长颛气血翻涌,不知道费了多大劲,他才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二弟妹可先交给我,等我修好再还你。”
“兄长当真会修!”容嫣惊讶。
“那是自然。”
说着,顾长颛伸手接过容嫣递来的发冠,他视线又注意到容嫣的腕子,神情又是一顿:“这镯子……也是二弟送你的?”
容嫣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嗯,这是在我十岁生辰的时候,夫君以王府之名送我的。”
“我记得二弟妹曾说过,你与二弟是三年前认识的。”
容嫣没想到顾长颛还记得这个,解释道:“在伽蓝寺的确是我第一次见到夫君,但夫君说……他很早就知道我。”
说出最后几个字,容嫣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我还有一个相仿款式的璎珞,也有一处缺损,兄长可否帮我看看能不能修好?”
“那也是长颢在你生辰的时候送你的?”
容嫣觉得顾长颛语气更怪了,她心下猜测,莫非是兄长对于夫君拿他带回来的东西送人觉得不妥,但转瞬一想,兄长不是这样的人。
“拿给我吧,我会修。”
听顾长颛语气笃定,容嫣还有些奇怪,那璎珞连京中最有名的珍宝师傅都不能修,兄长为何这般笃定?
不过想到顾长颛毕竟在婺州待了这么多年,或许会对婺州的工艺熟悉。
“那就先谢过兄长,这几件首饰很是精美华贵,对我来说也很有意义,我想在夫君承世子典礼上佩戴。”
顾长颛看向手心的发冠,神情晦暗不明。
寂桐苑房中,两件首饰静静搁在洁白的宣纸上,顾长颛就这么静静看着,不知看了多久。
“长颢还没回来了?”
小厮回道:“方才我又去了一趟,二公子还没回来,听说青梧院下人说二公子刚传信回来说有要事要办,今晚不一定回来。”
小厮见顾长颛面色是少有凝重,道:“若将军您找二公子有急事,不若我去衙中寻一寻二公子。”
顾长颛抬手制止:“不必,等他回来再说罢。”
小厮关门而去,房中就只有顾长颛一人,好半晌,他缓缓起身,走向房角落里那几个他从芜南带回来的大木箱。
最底下的那个箱子被打开,里面东西复杂,有卷、珍宝、稀罕玩意,还有很多模样怪异的工具。
顾长颛从中拣出几件怪异的趁手工具,又坐回桌前。
他缓缓拿起那件发冠,用手中的工具熟练地把上面的珠宝和金丝慢慢拆开,一如那些年,他在营帐中一点一点打磨铸造它们的那些个夜晚。
蜡炬成灰,烛光亮了大半夜,直到外头传来敲门声。
“将军。”
听出是心腹令晋的声音,顾长颛头也没抬:“进来。“
“何事?”
令晋进门后面色复杂,走近些压低了些声音:“我们在城西一处院子里救了一个女子,她自称是二公子的外室。
顾长颛猛的抬头。
令晋继续道:“我们按您的吩咐去调查二公子抱养回来的孩子,顺着查到了孩子的生母就在城西的宅子,但周围的人却说那宅子里的人已经住了近一年了。”
“那宅子外头有守卫,里面也很少见人出来,我们见不到里面的人,这几日便一直派人盯着,就在今晚,里面突然跑出来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求救,她自称是二公子的外室,说抱回来的怀瑜小公子是她跟二公子的亲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