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谢道韫已经精疲力竭,引颈受戮之时,她刚才的喊声却吸引了众黑衣人,头顶悬着的那柄钢刀转了弯斜劈向她身旁的拓跋珪!
其他向中间月亮门袭来的黑衣人也一起举刀向拓跋珪劈来,安同、长孙肥、叔孙建各自眼前都有黑衣人在死缠烂打,想救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一起大喊:“涉珪,快跑啊……”
但拓跋珪还哪有机会逃?
十几柄钢刀从各个方向朝他劈来,无数寒光像黑夜中的一道道闪电,甚至照亮了拓跋珪的头顶。
正在这时,忽然从拓跋珪头顶上出现了一杆黑乎乎的长物来,扫向了劈来的钢刀,只听得“叮叮当当”耳畔传来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钢刀向被吸铁石吸走了一样,纷纷飞向了半空。
谢道韫凝神望去,只见一道白色影子从她们身后的月亮门里窜了出来,手里挥舞着一件长长的兵器,掠过拓跋珪的头顶扫向了黑衣人。
顿时,黑衣人发出了一连串的惨叫声,齐齐向后倒去,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乱七八糟地飞了过来。
谢道韫揉了揉眼睛,刚要仔细看这人是谁,只听“嘭”地一声,一个黑乎乎的重物带着热乎乎的液体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下意识地双手接住从头顶落下的重物,低头凑近一看,是一颗血淋淋,凸出的环眼还在眨动着的头颅。
谢道韫虽然会武艺,刚才也第一次杀了人。
但如此近距离观看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捧着的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吓得魂飞魄散。
那带着浓烈咸腥气味的血水从头顶流下,黏糊糊的沾满了嘴唇,不禁嘤咛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安同、叔孙建、长孙肥三人趁身前厮杀的黑衣人愣神功夫,赶忙抽身跑到拓跋珪的跟前,将已经吓得呆愣愣站在当场的他向月亮门方向拖去。
当初穆崇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陪好、保护好拓跋珪,加上这些年建立起来的深厚友谊,他们已经把拓跋珪当成了自己的主人一般。
四个人喘着粗气,背靠月亮门旁边的墙,向中院正在打斗中的人群看去。
此时月光已经渐渐明亮,白衣人的身影也清晰了起来,在月下手持的是一杆与其体型极其不符的长柄巨斧!
他双手擎斧于胸前,迈着快步向黑压压的黑衣大汉们走去,宛如一个白衣煞星死神降临人世间!
走到愣在当场的黑衣人群跟前迎面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一人,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
又将巨斧柄立地猛然矮身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个黑衣人鞭扫倒地。
那名敦实的黑衣人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他低声吼叫了一声,黑衣人将白衣人团团围在中院中间,然后呐喊一声举刀扑向了白衣人。
但见白衣人不慌不忙,斧光霍霍,矫若游龙。
那柄长斧雪亮耀目,足足有半个车轮大小,黑夜中恍若夺了月华般耀地而来,昏暗的前院落里亮堂得犹如白色画卷一般。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沉闷撞击声,金戈相交声,拓跋珪等四人还听见了可怕的骨骼碎裂咔嚓声响,还有肢体四飞的噗噗声音,吓得紧紧挤在了一起。
眼前这残酷血腥的一幕从未见过,只仿佛来到了十八层地狱里面。
不多时,前院里黑衣人尸首遍地,血腥气息扑鼻而来,令人阵阵作呕。
月光斧影,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穿行在黑衣人四周,时而轻盈如燕上下翻飞,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大开大合的斧法又令拓跋珪等人看得酣畅淋漓,心旷神怡,若不是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几个人会不由自主地跳起来拍手叫好。
月光下,黑衣人越来越少,剩余十几人边抵挡边向前院慢慢退去。
这时,只听前院发出了轰隆,轰隆的连续巨响,最后“嘭”地一声,拓跋珪听到这是府里的大门被撞开了。
紧接着无数名手持火把,衣甲鲜明手持刀枪的兖州军兵从前院涌进了中院里,将黑衣人团团围了起来。
火光中,众军兵簇拥着一名身穿软甲斜披白袍的英俊将领和一名圆脸矮胖的紫袍服饰官员,从中院大门口快步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