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门帘落下,萧陌忽然单膝拜倒,给秦振岳行了一记大礼。
“大帅这是何故?末将岂敢受大帅如此大礼!”
秦振岳大骇,慌忙跟着拜倒在地,花白的头颅直垂到地。
“大帅折煞末将,但有所命,末将岂敢不从,请大帅再勿如此。”
“秦将军理因受晚辈一拜,将军是家父故友,又目睹过天策上将轩辕将军的风采,乃玄甲军之脊梁,家父信中,也多番夸赞将军,说将军可堪大任。今本帅有一件九死一生之重任,欲请将军出马。这事关系重大,关系到玄甲军存亡,甚至关系到大虞亿兆生民的存亡,故而晚辈才有此一拜。”萧陌抬眸注视着秦振岳。
秦振岳颇为触动,老泪纵横,哽咽地伏地叫了一声:“少帅,末将等轩辕家氏后人,等了大半辈子,如今垂暮之年,总算让我等到了,末将夫复何求?”
萧陌大吃一惊,抓住他双肩问道:“将军知晓晚辈身世?”
秦振岳刚毅的脸颊上淌满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萧大帅都跟末将说了,玄甲军全军上下,大概也只有末将一人,知晓少帅的真实身份。当年末将一腔愚勇,想要替轩辕将军铲除叛徒,不想却被萧大帅察觉,才没酿成大错。萧大帅感末将忠勇,遂将末将收为心腹,将少帅的身份向末将说知。末将当时就要自裁,为萧大帅保住这个秘密。但大帅他说,死很容易,活着为玄甲军昭雪才最艰难……”
秦振岳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那晚,萧震站在他面前,把手按在他肩上,沉痛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更不该死。你们都死绝了,将来谁来助世子为王爷昭雪。天策府和玄甲军的旷世奇冤,又有谁来为他们洗刷。你要活着,还要活到世子长大成人,帮助世子夺回天策府失去的一切,为忠魂昭雪。你或许要忍辱负重,或许还要与叛逆同流合污。但只要你心中还有天策府,还有玄甲军,你就不会忘记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秦振岳道出当年之事的始末,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等得差点就失去信心,差点就麻木,忘了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那天,他被中军击鼓的声音惊醒,有人告诉他,萧震的长子来了,他成了玄甲军统帅。
秦振岳当时心底,如同中军的那面大鼓一样,嗵嗵直跳,震聋发馈。
今天终于可以袒露心声,秦振岳一时激动的无法言语。
萧陌目睹老将哽咽的样子,想起他二十余年的孤勇,不禁也失了眼眶。
“老将军请起,晚辈欲将龙盘堡的防务全权交由老将军主持,本帅则率轻重骑兵八千,轻装简行,突袭羯赵漠北行营……”
萧陌再无疑虑,将与大师姐的谋划全盘告知,秦振岳惊得瞪大了虎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帅的去留,关系全军存亡,怎可轻出?少帅若信得过末将,末将愿为前锋,千里奔袭,去抄羯赵大军老巢。”
秦振岳激动地站起身,身上铠甲嚓嚓作响。
萧陌正色道:“并非本帅不相信老将军之神勇,实在是龙盘堡更为重要,是此战的基础。本帅初掌兵,不如老将军经验丰富。老将军素来擅于防守,龙盘堡交由你,本帅才安心。千里奔袭作战,对身体也是一大考验,我比你年轻,更利于行事。兵法有云,以正和,以奇胜,老将军为正,本帅为奇,老将军肩头的重担,更重于本帅。”
秦振岳终于不再坚持。
这时,帐外远远传来马全忠的声音,“启禀大帅,人已带到。”
萧陌扶起秦振岳,掀开帐帘,点头示意。
马全忠,大师姐两人,带着一名士卒快步进入大帐。
萧陌仔细打量着这名士卒,见他身量和模样都跟自己十分相似,默默点头。
马全忠在一旁说道:“他叫马超,是末将族弟,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