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地盯着闻宴,然后伸出了右手。
季子瑜手比闻宴大很多,手掌宽大,手指很长,骨感十足。
闻宴伸手,双手像是弹钢琴一般掠过季子瑜的手背,眼皮微耷,似漫不经心又似刻意勾引,然后他一把抓住了季子瑜的手。
“砰!”一枪,一个人由于太过紧张不小心按动了扳机。
幸而枪口向下偏离,只打在闻宴脚前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弹孔出硝烟缓缓上升。
季子瑜看了一眼那个开枪的人,很快就有人把人带下去,那人眼中满是恐惧,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放血一命呜呼。
闻宴的表情丝毫未动。
他认真地盯着握着的这只手,仿佛只有这一件事值得他投入心思一般。
季子瑜是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人。与此同时,他的表现欲也会极为强烈。他渴望获得别人的目光。渴望被人专注,一心一意地注视。闻宴给他的就是这种满足感。
季子瑜几乎忍不住地用舌尖舔了舔尖牙,他看着面前人的发旋,居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闻宴拿出那枚翡翠扳指,微凉湿润指尖从季子瑜的五指轻轻划过,似乎在挑选该戴在哪根手指上。
最后,他推着翡翠扳指将它一点点推到了中指指根。
中指,表示热恋,心有所属或是订婚。
某种意义上,翻译成四个字就是——名花有主。
闻宴笑的狡黠。
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刹那脸色猛地一变,他用力踹了身旁一人的枪支然后滑进车内,在所有人开枪的时候,拿陆今安挡在自己身前。
季子瑜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黑沉,他的心情从云端跌落泥泞,皆是因为闻宴。
陆今安被闻宴这么狠狠一拽还是没醒,说明陆今安应该是被迷晕了。那闻宴就更肆无忌惮了,他拿枪抵在陆今安太阳穴上,神情凶狠:“放季枫他们走!!!不然我就带陆今安一起下地狱!”
季子瑜彻底被激怒,眸中浮浮沉沉,酝酿着毁灭一切的狂风暴雨,可他却笑出了声,唇角上扬的弧度夸张至极。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闻宴刚刚淋的雨水此刻划过他缠着绷带的脖颈,从卫衣宽大领口中顺着白皙胸膛流落。
兴许是淋了雨的原因,黑发微湿,眸子清亮,两颊泛起酡红,仿佛春日枝头一簇簇的桃花,生机勃勃。
他的神情中是孤注一掷的执拗与狠劲,仿佛被压弯的蓬草只要逮着风雨稍歇时便会用尽全力拔节生长。
季子瑜直直地盯着闻宴,许久说了句:“放行。”
四周车辆散开,季枫犹豫一瞬随即踩下油门朝南城驶去。
闻宴不敢松手,他手上紧紧攥着陆今安的脖子。
怒意已经很明显染上季子瑜的眉梢了,陆今安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爱人,如今拿他的性命去威胁季子瑜其实是下下策。
毕竟,季子瑜太记仇了。
这样的人一次不清理干净,总会留下无穷祸害。
“找个人,给我开车,送我去……东城。”
他现在压根不能动,一动就会暴露破绽,他要把陆今安这张免死金牌牢牢握在手中。
季子瑜朝身旁的顾南霖示意,顾南霖点点头,坐上了主驾驶的位置。闻宴一边盯着顾南霖的动作一边拿枪抵着陆今安,看着车下一干人等暂时没有异动。
季子瑜太过在乎陆今安了。所以一点风险也不敢冒。
车辆启动,开始稳稳行驶。
季子瑜的身影在雨中逐渐模糊。
闻宴觉得心跳的很快,密密麻麻的像鼓点一下又一下敲着他的心脏。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他绷紧脑袋里的那根弦,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手腕其实已经有些僵硬抽筋了,可是他还是牢牢抵在陆今安太阳穴上。
“啪嗒”一声,冷汗从他额头滴落,滴在了枪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挟持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瞬息之间,陆今安就要抢夺闻宴手里的枪,闻宴毫不犹豫按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身被陆今安一抬,子弹打到车顶。
顾南霖迅速踩下刹车,路上的水洼在这一声急刹中溅起一朵朵水花,“啪啦啪啦”地打在黑色流畅的金属车身上。
由于惯性,闻宴不可抑制地往前一扑,陆今安就要来抢夺枪支。
顾南霖见状又是一个猛打方向盘,二人便都朝车门处滚去。
陆今安的力气不小,特别是对一个手受伤连枪都握不稳浑身伤疤尚未痊愈的闻宴,绰绰有余。
闻宴咬咬牙,抬脚狠踹,被陆今安往旁边一躲,顺势就要来抢枪,闻宴将手高高一抬,余光看见陆今安脸上的神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陆今安再次露出了那种嘲讽的表情,然后突然拉开了车门!
车速已经很快,车门大开时凉风直灌车厢,顾南霖见状猛甩车身,闻宴瞳孔骤缩!
黄豆粒般的雨点砸在脸上,很快眼前便一片模糊,他努力睁开眼,闭上嘴,雨水依旧直灌头顶。冲天的寒气像是顺着他的皮肤渗进骨髓。
他在被甩出车的那一瞬间拽住了车厢边缘。此刻他被一路拖行,全身几乎都要被马路磨掉一层皮,血液混着雨水与路面上的水洼将白色卫衣染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