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11
白渊眼底闪过一丝忌讳,山海茶馆老板娘这个时间点来京城,其目的昭然若揭。
他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任你手艺再好又如何,这里是京城不是那犄角旮旯的水乡小镇,更何况,只要把玉儿送到秦大人府上,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思及此,白渊脸上漾起虚伪至极的微笑,“这不山海茶馆林小娘子吗,真是失敬失敬,鄙人家教不严,倒是叫你笑话了。”
林江江笑眯了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我也觉得白老爷家教不严呢。”
白渊被噎得说不出话,当即脸色的表情就不好看起来,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嘲讽,一会儿又愤怒,可谓精彩十足。
李茗烟一听可就不乐意了,“你这破落户怎么说话呢!”拿着手绢叉着腰,摇头摆尾就试图上前教训林江江。
只见林江江稍一侧身,李茗烟就一个趔趄摔倒了,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开来。“够了!别在这丢人现眼。”白渊恼羞成怒地背过身不看她。
临走还别有深意地对林江江说道,“小娘子,这里可不是你在的江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好自为之才是。”
林江江大大方方回复,“知道啊,皇城根上,商贾云集,天子脚下好乘凉的京城嘛。”
白渊又被噎了一下,气得拂袖而去,李茗烟见状也顾不上林江江了,语调婉转地去追赶远去的老爷了。
独留下林江江和一屋子见怪不怪的客人与荷香斋的丫鬟小厮。
林江江在荷香斋略逛了逛,糕点质量依旧没有任何进步,她甚至看到有打扫的下人碰掉一块后又左环右顾扫了几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
只觉得好生无趣,很快就离开了荷香斋,在她看来,这荷香斋根本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也不知道那饕餮是被什么猪油蒙了心眼巴巴地要待在这里。
此时的饕餮,也就是白兰清,其实悔的肠子都要断了,花了大代价逃出来,不仅没得到什么好处,连掠夺的食之气运都损耗的七七八八,连本体都受了很重的伤,时不时异兽气息就逸散,若是被这个世界的天道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恢复。
林江江四处转了转,就回到了客栈,这两天的话题渐渐向皇家点心供应赛上靠拢,天南海北的商人糕点师傅都同聚一堂,隐隐冒出抱团的趋势。
只是这一切都不在林江江的考虑范围内,她捧着一捧瓜子饶有兴趣地躲在隔间屏风后边儿静悄悄地偷听着,时不时还颇为认同地点头。
还从中得到不少消息,原来过几日就是海选了,主办方是户部,本来是要由官员评判,谁知道皇上突发奇想说是要由百姓做裁判,到决赛那天,还要去御膳房大施拳脚,最后结果由皇上定夺呢。
林江江简直要笑出声来,也不知道玉儿的爹,那荷香斋白渊知不知道这个事情,至于那个户部的秦大人嘛。。。。。。林江江笑了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手中的瓜子。
三月初三的京城,虽没有江南春草花枝争烂漫,又少见花枝招展的姑娘家结伴游春,,却也独有一番北方豪爽的风味,市民气息很是浓厚。
林江江正在考虑海选那天做些什么好,皱眉思索的功夫间,白兰清就来到客栈,身边还跟着两个瞻前顾后的小厮。
她一边指使两人给林江江奉茶,一边道,“老板娘,过几日就是皇家点心供应商的海选了,你可有什么眉目没有?”
一招手那两个小厮就忙不迭上前行礼,白兰清看似真切道,“我看小娘子孤身一人,未免力不从心,若是耽误了比赛,岂不可惜?特意送来两个下人好供你差遣。”
林江江看着这两个没有生命气息的人,不,不能称之为人,不过是两团稻草罢了,低头嗤笑,一抬头又恢复正常,朝白兰清点头,示意感谢。
白兰清显然很高兴,又倒出一杯茶奉至林江江面前,语气也染上了一丝真切,“那我就先祝林娘子一举夺冠。”
林江江目光落到茶盏上,良久才道,“其实我很纳闷儿,荷香斋不是也要参加此次大比么,你何苦要来帮助我?”说完在白兰清的注视下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白兰清看见她喝下去后,神情中闪过莫名的神采,又叹了口气,有些认真地说,“实不相瞒,我虽是荷香斋的小姐,但毕生追求就是极致的美食,在我看来,只有林小娘子这般神仙人物才对得起这漫漫美食人生路。”
林江江不置可否,待到回了客栈房间,小铃铛不满的声音立刻就传到了脑海,“当真是好低级的招数,茶中下引魂引,还带两个傀儡来妄图看着你,这是要等大比一过,就吞噬江江的灵魂治疗伤势吗?”
听着小铃铛看似抱怨实则关心的言语,林江江不由想起曾经那些支离破碎的日子,当下就有些感慨,“我又不会中招,咱们又不是那些个有灵魂的凡人,怕什么呢。”
小铃铛依旧有些不满,但也识趣地未再多言,怕林江江沉浸在过往的种种里,它自己飞起来隔空对着白兰清留下的两个小厮施法,一阵悦耳的清脆珰琅声过后,那两个小厮的眼底有一个铃铛印记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正常,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林江江则是有些疲惫的躺在床榻上闭眼休憩,其实当初不止饕餮他们受伤,自己和小铃铛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尤其是自己,强行化形带来的伤势更是不可逆转,她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窗户外还淅淅沥沥地下着春雨,烟气蒙蒙的,也不知道小铃铛顿在半空在看什么,想着想着,林江江就莫名睡着了,小铃铛见状也飞回她身边,自己把自己系在林江江的腰间。
天气渐渐昏暗,这个客栈房间变得安静静谧,第二天一早,林江江看着腰间的小铃铛,只觉得自己睡了个久违的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