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烟迷迷糊糊地于混沌中挣扎了许久,才终于醒了过来。 她缓了好久,才将最近自己所遇到的所有事情抓回了脑海中。自己落水后,竟凭空掉进了一个小院,压坏了一个名叫临渊的少年的小白菜,接着被一名叫小鱼的少女带到了她师父的住所。 而且他们还告诉她,她所处的地方,是魔域! 真是不可思议! “你终于醒了!” 小鱼进屋时,发现林江烟醒了,惊喜万分,觉得自己的医术大有长进,看来人族和她们魔族也没什么不同嘛!她面上透出一些得意,向身后的少年炫耀起来:“瞧,我配的药多有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现在这种情境,她还指望对方帮自己看病,得讨好些她。林江烟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笑得颇为狗腿:“小鱼姑娘真是医术了得,我感觉好多了。” 虽是奉承,但也是实话。昏迷之时,她曾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灌药,醒来之后,确实好了一些。 她又接着道:“这样医术高明的姑娘,一定也是人美心善的姑娘。” 少女经不住夸,不过三两句,就与林江烟聊上了。 跟在她身旁的少年也凑了过来,自报了姓名,说他叫临渊。 “临渊羡鱼,你们的名字还真是配!”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临渊兴奋地说道。 小鱼啐了一口,骂道:“你明明叫林远不叫临渊,是你自己死皮癞脸要改名字的。” 小鱼告诉林江烟,她的师父叫言戈,就是魔域里排名第一的大夫,现下出去采药了。如今,林江烟就躺在言戈屋里的地上,距离他们将她拖进来,已过了大半日的时间。 原是在地上,怪不得醒来时咯得慌。 依小鱼所言,她伤得极重,就算好好静养,也要好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师父给你看过脉,说你之前受了重伤,受伤之后应该还强行动了灵力打了一场大架。按你的状况,应是没到他这就死了的,只不过你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宝贝强行锁住了你的命,才让你撑了这么久。也亏得你一来就遇到了我,否则再拖久些便是回天乏术了。” 林江烟想起宋婉塞给自己的长生结,又想起临落水前,被人一推时喷到自己胸前的那股温热鲜血,心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 见林江烟突然不说话,小鱼蹲着的身子凑近了一些,眉间微蹙:“这是又不好了吗?” 林江烟轻轻侧了侧头,表示自己还活着,她对着小鱼的方向讨好地笑道:“这有床吗?能不能让我去上面躺一躺,地上咯得慌,身上有伤实在是疼得紧。” 言戈既是个大夫,那他这里应是有地方给病人歇息的。 对于林江烟的请求,小鱼显得有些为难:“我师父这里就两个房间,一间是他的住处,只放了一张平日里他睡的床,另一间连我都没进去过。他还没答应给你治伤呢,待会回来还不知道肯不肯让你在这待着,我可不敢把你挪过去。他若发起脾气来,说不定连我也给赶出去了。” 既是这样,那便算了,先躺在地上,等言戈回来再说。 瞧着林江烟缓过来了一些,小鱼赶紧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究竟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又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可真不好回答。前面那一问一两句说不清楚,她也不愿说,后面那一问她愿意答,可却不知道怎么答,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 她仔细想了想,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来回答小鱼后面的那个问题:“想来是你们这结界出了什么问题吧!” 小鱼的眼睛朝外面的天空看了看,眼里闪了些光出来,结界出问题了吗?那她是不是可以寻着机会溜出去看一看! 可是不可能啊,她听说结界是由魔族圣物绝坤棒所制,不可能出问题的。 小鱼以前听别人谈起人族时,总像在说洪水猛兽一样,便连他师父也是对人族憎恶至极,是以她一直认为人族没一个好东西。林江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人,刚刚与林江烟聊了几句,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这个人的。 瞧着林江烟已满是血污的衣裳上又渗了些鲜血出来,小鱼决定再给她上些伤药。 她将临渊遣了出去,把门锁上后,便翻箱倒柜地找了些药出来。待上完身前的伤口,林江烟便依着她的话,翻过身去。 “呀!”小鱼惊叫出声。 随后,屋内便是一片寂然。 虽目不能视,林江烟仍是微微侧着头,面向小鱼的位置:“怎么了。” 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小鱼的声音响起:“你……你
以前,过得很苦吗?” 林江烟知道,她这是被自己身上的伤疤吓到了。 她将头转回趴好,轻笑道:“不苦。” 这样的回答显是出乎小鱼的预料。 她在拜入言戈门下前,曾自己在外行医过一段时间,有时遇着些生病或受了伤的人,总是和她叫苦连天,抑或是诉说着命运的不公,有时她听得不耐烦了,便会有想把那些人丢出去的冲动。 “若是不苦,怎么会有这满身的伤疤?” 林江烟沉默片刻,才道:“苦不苦,不是看身上有多少伤疤的,而是看心里有多少伤疤。” 小鱼默然,身上这么多伤疤,心里怎么可能不苦! 待将药全部上完,小鱼道:“若是我师父当真不肯收留你,你便去我那吧!我可以给你治,不过能不能治好另说,你身上的外伤、还有你眼睛中的毒都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你中了碎心蛊,体内还封印了些奇怪的东西!这我没办法,若是我师父肯出手就好了,他都研究这碎心蛊许多年了,应该有些办法!” 林江烟喜出望外,她竟知道碎心蛊! 碎心蛊一事,自己也是在去了敛云山之后才知道的,可她却瞧出来了,看来她确是有本事的! 而且依她所言,言戈竟然研究碎心蛊十几年了!真真是遇到救星了,看来留在这里不仅能将眼睛治好,还能有机会将碎心蛊治好。 没过多久,言戈从外面回来了,一回来就闻到了林江烟身上的药味,眼睛向小鱼一瞪,训斥道:“长本事了!竟然偷拿我的药给别人用!” 小鱼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言戈见林江烟已然醒了,把身上背篓往地上一丢,没好气地说道:“醒了就滚,我这里没那么多钱养闲人。” 魔域对林江烟来讲,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现在重伤未愈,眼睛还瞧不见,若是流浪在外,被人发现自己这个异族,不知道又会招来什么样的麻烦与危险。而且方才小鱼说言戈已研究碎心蛊十几年了,他又是魔族第一的大夫,除了他,怕是没人能治好自己。所以,方才她便下了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留在这里。 “言大夫,您收留我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言戈冷哼一声:“收留你,你们人族尽是薄情寡义之辈,没一个好东西,我收留你做什么。” 小鱼在旁边嘀咕:“那她昏迷时你还给她把脉!” 说完,果不其然又被言戈瞪了一眼。 她拜入师门没有多久,尚未摸透言戈的脾性,只知道这个师父是个脾气极差的师父,今日这事更让她摸不透了。又说不救,又让自己和临渊把她拉进来,自己配错药了还帮自己指出来,现在人醒了,又要丢出来,简直莫名其妙,和中了邪一样! 明明之前林江烟昏迷时,师父还一脸深情地看着她,现在怎么又对她这样恶语相向! 她不大想得明白这件事,想着想着,又开始胡乱揣测起来。这些年来,从未有人族入过魔域,对方不过和自己年龄相仿,总不至于是师父十几年前就见过她,喜欢上她了吧! 十几年前,这姑娘不还是个娃娃吗? 天啊!他师父不会是个变态吧! 小鱼被自己的想法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不不,她师父脾气是差了些,但还不至于是个变态! 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说不定真是自己看错了! 被言戈骂了之后,小鱼也不惧,帮着林江烟说起话来:“师父,要不你还是留下她吧!说不定留下来有什么用呢!” 言戈瞥了一眼林江烟,声音中充满不屑:“留你下来气我还不够吗?她现在不过一个废物,能有什么用!” 说完,便准备去拉林江烟,将她丢出去。 林江烟听出了言戈离自己不过两步路的距离,觉得这样的时刻,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来,于是咬着牙忍着痛往前扑去,急急地去寻言戈,结果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反倒一把抱住了言戈的小腿。 这里最能作主的是言戈,她必须抱紧他的大腿——诚然现在她伤得有点重,起不了身,不然肯定是抱大腿的。 虽然知道现下这情形有些尴尬,但是她瞧不见别人的目光,尴尬地不是她,她便索性抓得更紧了些:“我很有用,我会砍柴种菜冼衣服,烧水做饭擦桌子,你累了我给你捶背,热了我给你扇风,渴了我给你倒水,你就留下我报答您吧,您让我干什么都成!” 说完这话,她继续死死地抱着言戈的小腿,片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而抬起头补充了一句:“除了以身相许,这个不成!” 小鱼有些惊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当初她
找言戈学艺,也是用得死皮赖脸这一招,可她发现林江烟竟比自己还能豁得出去,这样说来,她倒是开始有一点点佩服林江烟了。 许久,言戈才出了声,颇为嫌弃地望着地上满身血污的人,问道:“你当真会做饭?” 林江烟恨不得抽出一只手来对天发个誓,以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谎,立马应道:“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