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如梦似幻

浩浩荡荡的光雾如潮水般席卷了大片荒原废土，将此地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不出所料的，原本伴随在自己身旁的毕大叔和楚若菱再次消失不见，让洛轩再次沦为了孤家寡人般的存在。

一切是如此的魔幻，又是如此的荒诞……

还没等洛轩定下心来探明情况，眼前的世界突然再次变换，淡黄色的渲染特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而又寂寥的黑暗。

一抬头，一道幽蓝色的天幕挂在黯淡无光的夜空之中，零散的几颗星辰慢腾腾地散发着些许若有若无的星光，周围不见一点儿灯火，唯有几缕寒风仍在不知疲倦地在空中起舞。

不知何时，脚下本该松软泥泞的土地变成了坚实的柏油路面，道路的一侧甚至多出了一座高耸的山丘，灌木丛生的山林中掩映着无数斑驳的树影，幽暗、萧条，甚至还带着一丝死寂。

若是仔细观察，依稀能从那无边的黑暗中窥见一座棺墩的轮廓。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洛轩：夜深了，你，不该出来的……

“这地方……有点儿眼熟，我怎么会来到这儿？幻境吗？”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碰上这种无法理解的怪异现象，洛轩果断放弃了没有意义的无端臆想，选择了申请场外援助。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并不是幻境，你现在依旧处在现实世界中，你所看到的一切，在某种意义上，也都是“真实”的存在。】

精神之海中，一只圆鼓鼓的大胖虫子趴在光滑如镜的“水面”之上，懒散地养着身子，看不出任何紧张的情绪，好似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其无关一般。

“什么意思？”

【听说过真实的幻境吗？这应该是蜃龙一族的一种血脉天赋，那头不入流的蜃龙在濒死之际将全身的妖力凝聚在妖丹（妖珠）之中，并以烧神魂为代价，强行将妖力完全转化为蜃气，最终在被剑气抹杀之前成功地把自己玩死了，**也被炼化成了存储海量蜃气的容器，后来容器崩了，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等等，你先让我捋捋，什么是真实的幻境？”

看着周围这形似天陵乡间马路的场景，洛轩心头隐隐闪现出些许不太友好的回忆。

【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编……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比较贴切……】

【蜃龙和幻兽属于不同的种族，所创造的幻境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它们用蜃气所创造的幻象，本质上更偏向于一种高级的障眼法，它可以通过对受术者的感官进行误导和屏蔽，从而在主观上改造你所看到的一切，使人形成一种认知上的偏差。】

【我的存在，固然可以使你免受精神层面的攻击和污染，却无法改变你的感官认知，否则的话，你就不再是一个拥有完整独立思维的个体了……】

“大致明白了，所以……我需要怎么做才能走出去呢？”

尘封已久的回忆终于陆陆续续地涌入了洛轩的脑海之中，他大概已经记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空气中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森林气息，脚下的柏油路上散落着无数细小的石子，道路左侧的山坡直通陡峭的山脊，右侧的山崖下面是大片空旷荒芜的林地，其中大概率坐落着几处零散的人家，以及不知多少个或有碑、或无名的孤坟枯冢……

荒郊野岭、盘山老路，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来的地方。

【还能怎么办？既不能蛮力破除，又靠不了外界搭救，唯一的办法自然就是强制过剧情咯，在布局者死亡的前提下，大部分幻境是很难出现必死之局的，只要不是剧情杀，以我的实力，至少能保你苟到天枢的救援登场……】

“行了行了，憋说了，我现在脑壳疼！”

似乎是因为刚刚下了场小雨的缘故，山林中的空气稍微有些湿润，在两侧树木的遮挡之下，这条坑坑洼洼的山间小路基本上只剩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稍不注意就有摔下路边排水沟的危险。

【怎么，不打算聊聊你当年是怎么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的吗？说出来乐呵乐呵嘛，就当解解乏了……】

或许是混熟了的缘故，小妖王越来越没把洛轩这么个名义上的契约之主当主人看了，平常的交流互动也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反正洛轩也懒得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说起来倒也没啥……”洛轩撇了撇嘴，沿着马路牙子慢慢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出了当年的往事：

“那时候大概上三年级吧，我趁着我妈回乡下办事的时候，偷偷跑到图馆里去泡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我妈早就到家了。她很生气，非要我打自己一巴掌才肯放我进门，我不肯，就一个人生着闷气跑了。我妈也不着急，或许是觉得我那么大的孩子跑不了多远吧，就那么放我走了。”

“说实话，我也没想过自己当时哪来那么大的底气，反正就是憋着一口气不肯认错。当时的我，身无分，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在那个偌大的城市里，连个可以投靠的人都没有，于是干脆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打算徒步走回乡下老家去，晚上刚好能在我乡下的小姑家里过夜……”

“出发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五点多，那时天还没黑，下了点小雨，好在没下一会儿就停了，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市区，后来又沿着乡村公路，一路向西，开始了我那不知死活的返乡之旅……”

【对于人类修士来说，走夜路而已，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

洛轩顿了顿，倒也并未急于反驳，依旧以平稳的口气娓娓道来：

“那年我九岁，刚刚觉醒没多久，体内灵气少得可怜，和一个普通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基本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但凡碰上个居心不良的人贩子，可能我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也算是我运气好吧，在拐过不知多少个山口之后，鼓起勇气拦下了路过的一辆面包车，车上是一对好心的夫妻。他们免费载了我一程，把我送到了离小姑家不算太远的一处路口上，之后又走了大概半个多钟头吧，我才敲响了姑妈家的大门……”

【幻境的内核基本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利用各种手段激发人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从而在精神和**双重层面摧毁目标的求生意志罢了……怎么，小时候的这件事给你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让这蜃气钻了空子？】

听完洛轩的故事后，小妖王也不忘调侃了那么一句。

“或许是吧……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是很怕黑的，总会忍不住幻想着黑暗中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会出来吃了我，女鬼、僵尸、食尸鬼……各种稀奇古怪的妖魔鬼怪都曾经出现在我的臆想中，常常把我吓得不轻，只是后来长大了才稍微好一些……”

山间的清冷的微风吹过幽暗的树林，发出簌簌的杂音，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聒噪的蝉鸣，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恍惚间竟让洛轩有了一种穿越回六年前那个夏天的错觉。

【因为实力足够了，有信心硬刚那些牛鬼蛇神了吗？】

“不，是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让我意识到了，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