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整个城市裹上了一层银装。
刘宇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在街口买了几个包子,揣进怀里就急急忙忙往学校赶。昨晚彭辉就在班主任群里发了消息,要求所有的班主任提早到校做好‘防滑防冻’工作。据说去年有个学生在楼道里滑倒,摔折了胳膊,弄得班主任上门道歉,学校也没少陪银子,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吧。
布置警示牌,楼道里铺上防滑垫,刘宇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叶成飞喊去扫雪。把学校的主干道全部清理完毕,刘宇已经筋疲力尽,这哪是班主任,简直就是保洁大妈。
回到办公室,倒了杯开水就着已经冰凉的包子,刘宇突然觉得自己特可怜。这小半年班主任干的,不是保洁就是保姆,自己虽然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可从小到大还真没遭过这茬罪。
刘宇正在自怜自叹的时候,张洁丢了几个小面包和一袋咖啡给他,刘宇的心情立马多云转晴,紧跟着就是阳光灿烂。
“还是大小姐疼我!”刘宇美滋滋的说。
“滚一边去!”张洁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这么扔了多浪费啊”看到刘宇把凉包子扔到垃圾桶里,老陈有些心疼,“要是放到以前,在炉子上烤烤,可香了!”
刘宇:“咱原先还有炉子啊?”
“八几年,我刚来学校那会有。”老陈说:“那时候还没暖气,每个办公室里都点的煤球炉。下了课老师们就围在炉子边,喝点水烤点馒头片,嘎嘣脆!”
老陈说着有些怀念,“那时候学校还搞过堆雪人大赛,周老师拿烤红薯贿赂我,要我把手里的那一票投给他们班。”
“像是我妈干出来的事。”张洁笑着说:“您给了?”
“能不给吗,你妈那时候可霸道了,对我们这些小年轻一个大棒一个大枣的,老马都被她欺负哭过好几回!”
“我有那么没用吗?”马元安刚好进办公室,听到老陈编排他的囧事,笑着说:“不过时间可过得真快,一眨眼就三十多年,周大姐也退休了,老陈和我这两年也都该退了。都说老年人常思既往,真是一点没错。”
“那不如就让这帮孩子们去堆雪人吧,这么好的雪不堆雪人怪可惜的。”叶成飞站在窗前,看着白雪覆盖的操场笑着说,“学校不能死气沉沉的,这个年龄的孩子也不应该总窝在教室里。”
“出了事你负责?”彭辉撇了撇嘴,“回头弄的到处都是雪,楼道里湿滑湿滑的,磕着碰着我可担待不起。”
“不是铺了防滑垫也挂了警示牌了吗!”马元安摆了摆手,说:“我觉得咱不能太谨小慎微了,打打雪仗,堆堆雪人能出多大事?反正今天课间操也做不了,就用课间操的时间让他们玩玩,老师们也都下去,师生同乐嘛。”
马元安拍了板,彭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大课间的时候,一场轰轰烈烈的堆雪人运动在校园里展开了。堆雪人,打雪仗,雪花漫天飞舞,严肃而又沉静的校园也被欢乐声取代。
“对嘛,这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嬉戏追逐奔跑打闹的孩子们,老陈有些感叹,“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活泼的时候就得活泼。”
叶成飞一旁说:“是啊,我总觉得这一代孩子活的太压抑也太沉闷了,天天本教室补习班,真担心他们的将来。”
“不用太担心。”马元安笑着说:“很多人都说一代不如一代,我倒是觉得一代比一代强。我们当初担心八零后,说他们是独生子女,一个个都是小皇帝,可现在咱校的骨干就是八零后,论知识能力都比我们强。张洁刘宇他们这些九零后虽然还没成熟,但底子厚,对教育有自己的态度,也有热情。所以我相信楼下的这帮零零后将来会比他们的上一代人做的更好。”
“您倒是挺乐观。”
“乐观点好!”马元安说:“老校长曾经说过,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交到他们手上的,与其质疑他们倒不如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会比我们做的更好。”
老陈笑着说:“这就对了喽,一代不如一代,那哪行啊?如果一代不如一代,那就是我们的失败!毕竟生养教育他们的我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啊。”
“大了说社会,小了说三中。我们这批人退下来三中也就彻底交到你们这一代手上喽,你们可得争气!”马元安拍了拍叶成飞的肩膀,“我们有做的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甚至有些身不由己的地方,这些都是经验也是教训。”
叶成飞:“瞧您这话说的,您离退休还得有两三年呢,现在就鼓动我们抢班夺权?”
马元安看着楼下纷纷扰扰的操场,半晌叹了口气,“我是德不匹位,有时候真有点后悔当这个校长,要是能在一线踏踏实实的干一辈子多好!”
叶成飞若有所思的看了马元安一眼,没再说话。
刘宇狼狈的逃回办公室,他本来还想指导一下学生们堆雪人,结果刚一露头就被无数的雪块淹没。
“你这是多遭恨呐!”王严舒打趣他。
刘宇掸了掸身上的雪,“你下去试试,保准比我更遭恨!”
“我又不傻,知道自己遭恨还下去。”王严舒朝楼下努了努嘴,“瞧见没有,那位都快被埋了。”
刘宇探头往下看,只见一群孩子正围着周凯追击阻截。周凯抱头鼠窜,周围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