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轻轻点了下龚氏牢房前两个狱卒的睡穴,便出现在一身血迹的龚氏面前。
龚氏匍匐着身子,看来这几日的折磨已经让她难以站起,一双形容枯蒿的眼睛惊恐地看着李莲花,“你,你是谁?”
“百毒教,李莲花,”李莲花没有任何隐瞒地答道,眼中却是装满怀疑,这般胆小怯懦的龚氏,真的如方多病所说,敢与大熙皇帝谈条件,将刘家的两个孩子释放吗?
“你,你想干什么?”龚氏蠕动着身体,不断朝墙角挪动,颤颤巍巍地说道。
李莲花并没有挪动身体,直到看着龚氏靠着墙角坐稳,才开口说道:“你所提议、选址、设计建造的无心楼,让我的师妹受了重伤,但是,你却让大熙皇帝释放了刘家的两个孩子,你的继子和亲生子,刘福与刘钰。这一点,我恐不敢苟同,所以来向你讨个说法。”李莲花故意将刘钰两个字读的重一些,果然龚氏眼中漏出了惊慌。
“小钰是无辜的,”龚氏说道:“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伤害小钰,一切罪责我来承担,只求你放了小钰,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了。”
“我可以不伤害刘钰,”李莲花淡淡说道:“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跟大熙皇帝到底说了什么,为何大熙皇帝会不顾我南夏国威压,放了刘福与刘钰?”
听到南夏国三个字,龚氏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显然,她没有想到放了刘福与刘钰,会引来他国的不满。若是如此,大熙皇帝会不会为了两国关系,再次把刘钰给抓起来?
看着龚氏已经心慌意乱,李莲花乘胜追击,抛出一连串问题。“我还要知道,遇害的九百女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用无心楼取她们的性命,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真的是你一个人的阴谋,还是整个龚氏都参与其中,或者你与龚氏一族都是被他人利用,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若是你能如实告诉我,我保证,会让刘钰一辈子衣食无忧,好好活着。”
听到李莲花最后的保证,龚氏的眼睛明显亮了许多,稍作犹豫,看李莲花露出微微不耐烦可能会变卦的苗头,龚氏慌忙说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然正当龚氏准备开口的时候,龚氏的身体微微一震,慌乱的眼神突然无光:“想让我说出真相,让大熙皇帝亲自来,三堂会审,公之于众,我自当知无不言,好生回答你的这些问题。”
龚氏突然转变,李莲花满是疑惑,仔细探查,只见龚氏的眼睛毫无波澜,甚至失去光亮,只直直看向自己身后,李莲花猛然转过身探去,却不见任何风吹草动。
李莲花想要再次威逼龚氏,哪知身后便传来糟杂之声:“有人擅闯刑狱,抓刺客!”
李莲花只得先行离开。只留下闻声而来的杨昀春、方多病收拾烂摊子。
李莲花回到锦绣宫的时候,特意去了雪月心所在的院子。果然,灯还亮着。
李莲花走到雪月心居住的房间前,轻轻敲了几下,里面便传出询问。
“李莲花?快进来。”
“怎么还不睡?”李莲花推开门问道,只见雪月心半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便径直走了过去,将衣架上的披风取下给雪月心搭在身上。
“我都睡了整整十日了,哪有那么多瞌睡?”雪月心淡淡笑笑,“先喝杯茶再说。”
李莲花微微点头,自己倒了杯茶喝下,看向雪月心,开门见山说道:“我去看了无心楼下的地下暗河,九百女子的尸体都沉入河底,河水冷如寒冰且深不见底,无人可以将尸体带出。之前推断的有人用九百女子的血肉滋养罗摩鼎之事,应该是不成立的。”
雪月心微微呼出一口气,紧张了一整个晚上的心稍稍放下。然刚放下,新的愁绪又上眉头:“若是如此,案件的线索便又断了。到底是谁,非要害我们一千名女子的性命?为此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让两个国家,整个武林全部卷入其中?”
雪月心的话让李莲花微微眯了下眼睛,说道:“你说的对,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几乎让全天下都卷入其中,这意图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李莲花看向雪月心,“若是此次,身为南夏国长公主的你也在无心楼不幸遇难,作为南夏国假皇子的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南夏国即使是为了颜面也难免出兵讨伐大熙。你还有百毒教教主的身份,火凤必然会带着百毒教上下倒戈相向大熙,南疆只怕乱作一团。还有阿娩,是享誉武林的女侠,四顾门的元老,若是此次她也在无心楼遇难,那么四顾门必然会向朝廷讨回公道。还有金鸳盟,红鸾机缘巧合没有进入无心楼,若是进了也不幸遇难,金鸳盟上下必然会为其报仇。九百名不幸丧生于无心楼的女子,大多是出于平民百姓之家,都是出于对朝廷的信任才入学无心院,如今无心楼之事,百姓对朝廷自然怨声载道。这一切的矛头,都直指大熙皇室。”
“有人设局,要颠覆大熙皇室的统治?”雪月心惊道。
“今晚,我还去了刑狱,见了龚氏,”李莲花看着雪月心说道:“她说,必须要大熙皇帝在场,她才会
当众说出事情的真相。”
“今天你离开后,大熙皇帝与太后来过,”雪月心说:“大熙皇帝说待我可以外出,便会公开审问龚氏,给我和遇难的九百女子一个交代。他说此话的时候,似乎志在必得,十分轻松。”
“之前龚氏以大熙皇室的密辛威胁皇帝释放刘钰与刘福,难道皇帝也对龚氏提出了条件?”李莲花眼神微眯说道:“龚氏今晚跟我说的,要当着皇帝的面公开回答我的问题,应该就是与大熙皇帝之前谈的条件。龚氏会当众认下所有罪责,大熙皇帝以此为条件,保住刘钰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