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
江家本宅。
地处城郊一处迷宫般的庄园,江家前几代都偏向北欧风格,到了这一代不仅占地面积宽广,连古堡式的楼屋也渐多。
庄园中心用来做为议事厅的欧式堡垒内灯火通明,大门一排接着一排的低调豪车罗列得整齐又多了几分肃穆。
宽广的一楼豪华大厅摆满了级别明显的座位,厅里的气氛如外面阴沉得滴水的夜般压抑。
泾渭分明的首座,坐着今天主持公道的“大家长。”
六十的年纪,一身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光滑,突显他“大家长”该有的气势。
今天江家直系血脉大大小小都坐在堂上,一双双各异的眼神从“大家长”的位置转向左下手。
黑色轮椅的修长身影静坐不动,连呼吸都平稳得好像之前做下那种血腥可怕的事的人不是他。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平静!
“大家长”以指责的口吻开口:“海楼,你这次做得过火了。”
江海楼俊雅锋利的下巴微抬,冷漠如夜的漆黑眸子仿佛纳着无数凛冽的刀锋,无一丝情感的眸光,被扫到的人,有一种自己在他眼中已是一堆死肉的错觉。
太可怕了!
修长白皙,节骨分明的手轻放在轮椅扶柄处的按钮上,指腹无意识的轻点。
江海泉的妻子时美芬的视线在江海楼跳动的手指处停了下,眼皮狠狠的一跳。
“秦叔,这次你一定得替我们主持公道,海楼这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大家都是江家的子孙,江家也不只有他这么一位嫡系,老爷子要是知道他走后,海楼做得这么过分,一定死不瞑目。”
时美芬假惺惺的拿手遮挡了眼睛,一副受尽委屈模样实在有些难看。
妇人就是妇人。
江海泉冷瞥妻子一眼,转向从头到尾没开口的江海楼,“海楼,你是二叔唯一留下来的根,也是年纪最小,我们做兄弟的都让着你一分。但你也不能回敬我们三分,这件事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和交代。”
秦永东点头,丢出轻飘飘的话,“海泉说得没错,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无非就是让你给大家一个交代,都是自家人,哪里有隔夜的仇。”
轻飘飘的就将这事揭过,怎么可能!
时美芬不甘的插话进来,“海楼,做大嫂的平常时对你怎么样?你刚坐轮椅的那会,我们大房一家都是围着你转的,我娘家人现在因为你的‘过失’躺在医院里人事不醒。还有各位的亲戚都因为你的一己之私有家不能归,生意被人截胡,损失惨重,我们就是要一个交代也不过吧?”这是说江海楼忘恩负义了。
时美芬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投放在江海楼身上的视线杀气更浓。
他们压根就不想要什么交代,如果可以,真想将轮椅上的男人扫成筛子!
今天站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带着家伙过来的,一旦绷掉了那根弦,现场立即变成修罗场。
气氛紧张了起来。
节骨分明的手突然一抬,划出一道惊蛰的弧度,顿时叫现场所有人屏息。
有人随着他这轻微的举动紧张得摸向后腰,那里藏着家伙。
仅管这个人坐在低矮他们几分的轮椅上,身上那种染满血腥味的威慑仍旧压得他们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明明在场的人多的是比他经历更多的长辈,仍旧压制不住这头随时爆发的狮子。
江海楼具有力量感的冷硬脸庞一侧,纳着刀锋冷利的眸光放在时美芬身上。
时美芬身形一哆嗦,白着脸站到了丈夫江海泉的身后,躲避他扫过来的冰冷视线。
等时美芬再看过去,那个男人仍如方才那般手指点着按钮,一言不发的敛着眼。
就好像这里一切皆与他无关。
好冷漠的男人。
“海楼,你就没有任何想要说的?”秦永东咳了声,提醒他别激怒了这里的人,别到时候连他出面也压制不住场面。
据说秦永东年轻时是江家大老爷子的拜把兄弟,所以在江家占着一席之地,动不动就拿“大家长”的身份来压人,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