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沫从血尸残躯上取下的,是一条黑索。
黑索原先系在血尸的腰间,样式和身后石碑上刻着得那黑索一模一样。
这是法器伏魔索,每一位剑律堂的弟子都会配备,一手剑,一手索,以此行走天下,斩妖伏魔。
北沫本来也有自己的伏魔索,可惜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应该是重伤昏迷时被人取下了。
否则刚才和血尸的战斗中,他绝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北沫想伏魔索在手中拉直,索长三尺三寸,接着一团白色的光芒在他右手手掌处出现,他的右掌在索身上轻轻地滑过。
黑索仿佛冬眠之蛇被惊醒一般,猛然抖动了几下,然后复归平静。
北沫将这伏魔索重新炼化了一遍,因为是剑律堂的制式配备,重新炼化的难度并不大,然后他将黑索收起,系在腰带上,没有了剑,这伏魔索暂时就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接着北沫转身,继续朝剑律堂的大门走去。
穿过长长的廊道,终于走到了那扇黑色的大门前,北沫将手放在了门环上。
他没有马上拉开这扇熟悉无比的大门。
这位剑律堂的首席弟子,此时极少见地心中生起了一丝害怕慌乱。
他很害怕自己拉开这扇熟悉的大门后,外面却不再是他熟悉的世界。
北沫垂着头,有些艰难地大大喘了几口气后,方才鼓起勇气将那扇门地拉开了。
一缕光芒从缓缓打开的门缝中射了进来,将北沫的身躯在门后拉出了一道阴影。
然后他抬头朝门外望去。
不久后,北沫略显瘦削的双肩开始微微颤抖。
接着,这位被云中七子段雷誉为刚勇无双的青年,跪倒在地上,掩面失声痛哭。
因为,蜀山亡了……
……
大门之外,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幕,那是剑律堂防御大阵的阵壁,而在光幕之外,赫然围着上百个血尸,身上穿着蜀山弟子的剑衫,眼神茫然而空洞,他们挤在阵壁之外,不停地用身体无意识地冲撞着阵壁。
这些血尸不知已经持续冲撞了多长时间,阵壁的光幕光芒黯淡,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些血尸撞碎。
北沫如果不是刚好在这个时间醒了过来,等这些血尸撞破阵壁涌进来,他可能永远都没机会醒过来了。
不过,北沫刚才的第一眼,并不是看向这些血尸,而是望向了天空。
天上没有血河。
但是天空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整个天幕上,似乎隐隐泛着一种血色,这种血色极淡极淡,很难用肉眼真的看清楚,但却又给人一种清晰的感觉:
天地之间,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轻纱。
北沫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当初他看到的那条血河,就像一块布匹被拉伸了无数倍之后,将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了其中。
天空上依然还有阳光和白云。
只是这些白云离北沫极远,和平日他走出剑律堂大门,悠悠白云就缭绕在脚下景像完全不同。
北沫用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蜀山群峰已经不在天山,不在云海间。
整片蜀山,都已经跌落在了地面上。
朝着远方望去,一座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山峰间,能够看到有无数的血尸,漫无目的地在游荡着。
一名观海境修者的目力,能够轻易地在数里外的远处,看清一只蝴蝶翅膀上的花纹。
所以北沫也自然能看清那些血尸,几乎都穿着蜀山弟子的剑衫,甚至能看清其中许多人的容貌,其中有一些,依稀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