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本能地应了声,然后才想起王衡的告诫,遂偷偷地,对怀沙投去警惕的目光。
“郎君心狠,自己去赴宴,让我们饿着。我当了发钗,才换来十个胡饼。”
杜若荀抬头一看,见怀沙确实没戴任何发饰,仅是打了个发结,以避免披头散发。同时,一封信也被递到她面前。
“我有些钱,藏起来的,可添置些衣食……”杜若荀细若蚊吟道,并伸手接过信。
“听起来,娘子是早已预感到什么了吧?”
杜若荀嘴唇一抿,将信纸叠好,就欲收进衣衫里。
“这是何意?”怀沙手一伸,捏住信纸的一角,笑吟吟地看着杜若荀。
杜若荀被她看得心惊胆颤,但却没有松手:“有人要害十郎,这便是证据。”
“是证据不假,但却是指证郎君私通东宫的实证。”怀沙撒了手,而后端来一个烛台,“娘子可知我意?”
“这……”杜若荀脑子一片混乱,她根本判断不出,怀沙如此帮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
王衡刚来到安泰楼,便有伙计热情地迎上来。
“可是王公之子王十郎当面?”伙计问。
“你认得我?”
“有客人订了房,还给小的看了十郎的画像,说十郎一到,就引他入席。”伙计道,“客人还说了,他今晚突然有事,不能来迎,请十郎见谅。”
王衡心中一突:“你是说,现在这雅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是,客人说,请十郎稍坐,他随后就到。”
“带我去看看。”
安泰楼的雅间,都在一个专门的院子里,且是二层小楼式的结构,一层是用膳之处,二层乃是洽谈之地。而设宴者预订的那一栋小楼,位于这个大院子正中,无论从哪个门进来,都要经过四栋同类型的小楼。
“倒是不像鸿门宴。”王衡观察过地形后,心也定了不少。此时,他已有超过四个时辰未进食,正是饥肠辘辘,因此,桌上的酒食,是格外诱人。
“这羊盘肠,似乎也太咸了。”王衡饿极了,一口气吞了半盘,然后就渴得不行,抓起茶盏就灌,一盏茶自然是不解渴的,只得加,可他一拎起茶壶,就觉得不对了,“空的?”
他围着餐桌转了一圈,才发现,这桌上虽摆满了菜肴,却只有那一盏茶可以解渴。
“原来如此。”王衡忽地一笑,唤人来添茶。
来的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伙计,看面相该有四十余,但看气质,却与一般伙计相去甚远,手指修长,肤白光滑。
“你倒是大胆,现在还敢与我相见。”王衡敲着案几道。
“十郎果然不是,以前的那个吴下阿蒙了。”伙计笑道。
“你关注我,许久了?”
“非也,不过与王公有些交情,他就曾叹息,十郎不成器。”
“柳勣就是通过你,与东宫沟通的吧?”王衡猜测道。
“也怪我有眼无珠,竟找了这么个货色。”伙计摇头叹息,“要是早些发现十郎的才华,也不至于,有今日的变故。”
“倒个水,待不了多久。”王衡敲了敲茶盏,示意伙计有话快说。
“我有一计,可以替你报这一箭之仇。”
王衡冷冷一笑:“可我心里,没有仇怨。”
“好,那我便说得明白些。现在到了当断则断的时候,所以,需要十郎帮忙,送死士们,上路。”
“你这是赖上我了?”王衡脸色不善道。
“哎,十郎献计,让奸相盯着贺兰士则,东宫对十郎,便起了杀心。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在,替十郎争取个自辩的机会。毕竟,东宫才是日后的人君啊。”
“你能知道,右相在盯着开远门的城门令,想必,也是右相门下吧?”王衡凝视着伙计的双目,试图,从气势上压过他。
“哈哈,十郎,你最好,此刻便给我一个答复。”伙计面无惧色地与王衡对视,甚至还敢催促他赶紧作决定。
“怎么帮你?”
“年初韦坚案,杨慎矜出力甚多。我们想个办法,让他付出点代价。”伙计笑道,“过几日,我会再请十郎吃酒。”
“怀沙是右相门下。”王衡提醒道,免得伙计将来犯错误。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