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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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泰集团脱胎于大明石油公司。七十年前大明政府以反垄断法案拆分了庞然大物大明石油公司。拆分后的大明石油公司一分为二，其中之一就是宇泰集团。历经七十年代的发展，宇泰集团已经成长为可以与大明石油一较长短，名列企业五百强前十的行业巨头。其核心产业涉及勘探和生产、油品、天然气和电力、化工、可再生能源。宇泰润滑油只是其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产品主要为液压油、润滑脂、工业齿轮油等等等等。

即便宇泰润滑油只是宇泰集团的子公司，但在民众乃至小小的智威面前依旧是难以企及的庞大存在。即便是喜牌啤酒，跟宇泰润滑油比起来都陡然变得渺小起来。所以宇泰润滑油绝对会比喜牌还要大方，绝不会在广告投入方面吝啬。与之相对应的是，宇泰润滑油对广告的品质也有些极高的要求。

结果女老板江浆递过来的资料，拿在手中甚至都没看一眼，杨峥已经开始微笑。如果是别的什么公司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甚至杀死一堆脑细胞。不过既然是润滑油，那就好办了……他恰巧曾经看过一个极具创意的润滑油广告。作为穿越者的福利，他只需要将脑海里的创意稍作调整。

女老板见杨峥没接话，以为难住了他。转而说：“想拿到宇泰的订单可不容易，也许你在这之前应该先试试别的。比如……”

“不，就宇泰润滑油。”杨峥打断了女老板的话，扬了扬手中的件夹：“我会尽快拿出一个切实的策划。”说完冲着女老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尽快？也许需要一周时间吧，创意这东西需要灵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想出来的。看着杨峥离去的身影，女老板觉着这个年轻人似乎被成功冲昏了头脑。也许偶尔遭遇一下挫折不是什么坏事。

三小时后，看着面前十几页的策划，女老板总算理解了杨峥说的尽快是什么意思。问题是这也太快了点吧？女老板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一度怀疑杨峥为了交差是在应付了事。但当她合上薄薄的策划的时候，脑海里再也没了这种想法。

完美！灵性十足！除此之外江浆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了。广告创意一如杨峥此前的风格，用一小段极具趣味性的故事不知不觉中将所要推销的商品特性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观众面前。有了这份创意策划，女老板有信心在数不清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一想到很有可能拿到宇泰润滑油这样大公司的广告合同，绰号冰山的女老板呼吸开始急促，脸色因为心跳加快而变得晕红，看起来就像是见到梦中情人的十六岁小姑娘。

“非常好！”她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看向杨峥的目光意味复杂。既有欣赏，又有……一丝肉疼？毫无疑问，在女老板眼里杨峥已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天才。杨峥的大脑简直成了公司最宝贵的财富，里面装着的无数奇思妙想会转化为一笔笔的订单，为公司带来丰厚的收益。但这个家伙居然拿着一份无底薪然后分成高达百分之五十的离谱合同！只要一想到到手的利润摊薄到只有原本的一半，女老板就感觉阵阵的肉疼。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杨峥，直到后者感觉浑身不自在，终于开口说：“杨峥，你觉着固定薪水一万二，提成百分之二十的新合同怎么样？”

陡然提出的新问题让杨峥错愕了一下，随即他毫不犹豫的拒绝说：“我觉着现在的合同就挺好。”

“我觉着你该认真考虑一下，一万两千人民币，这绝对是行业一流策划师的待遇。虽然现在的合同会让你在短期内赚取更多的金钱，但这样下去你总会遇到问题。一旦思维卡壳或者灵感枯竭，你必然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收入。而根据我的从业经验来看，即便是最顶尖的策划师也会遇到思维瓶颈。”江浆站在杨峥的角度分析利弊，试图劝说杨峥重新考虑一下。利润分出去一半虽然让江浆感觉肉疼，但她还没有被财迷思想左右到失去理智。如果没有杨峥，她甚至连现有的一半都拿不到。并且她很清楚一名顶尖策划师对于一家公司的效用。一家小公司，很可能因为一名顶尖策划师的加盟而一飞冲天，取得长足发展。在她看来，杨峥绝对有成为顶尖策划师的潜质，所以她才试图用前所未有的高薪将杨峥捆绑在自己的公司。

感受到女老板语气中的真诚，杨峥也在沉思这个问题。喜牌的广告策划跟宇泰润滑油的策划全是彻头彻尾的抄袭。下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也许有，也许没有。或者接受新合同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那是在拿到宇泰这单分成之后。

他眨了眨眼：“我会认真考虑的……这单合同之后给您答复怎么样？”

杨峥十足财迷的样子让江浆气节，他控制住发飙的冲动，不耐的挥了挥手：“准备好解说稿，我这就联系宇泰润滑油品牌运营部。”

一天的准备之后，杨峥终于对所谓的大公司有了直观的印象。喜牌拥有一层写字楼，而宇泰则拥有一栋写字楼！然后理所应当的，宇泰人展现出了大公司特有的傲慢。

智威一行七人的谈判小组，足足在会客厅里等了一个小时，宇泰的一名品牌运营主管才姗姗来迟。与单枪匹马搞定喜牌啤酒不同，这次智威策划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七人小组，除了杨峥与女老板，其余五人中有三人是职业策划师，一名法律顾问以及一名财务经理。

除了初期解说创意策划，更多的时间杨峥都是在充当一名看客。杨峥抄袭的广告创意很有新意，但这并不足以让宇泰立刻就与之签订合同。就像所有的大公司一样，宇泰习惯于让广告承接商争得头破血流，然后从容不迫的从中选择优胜者作为本次的合作对象。

长达一周的拉锯式谈判几乎消耗光的杨峥所有的锐气，他甚至一度怀疑抄袭而来的优秀广告创意会不会被采纳。所幸最终结果是好的，小小的智威在十几家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最终与宇泰达成了总价一百四十万的广告片合同。保守估计，智威策划会在这次交易中攫取八十万左右的利润。这意味着杨峥至少会拿到其中的一半，四十万！

被巨大经济收益刺激到的杨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广告拍摄工作中。两个星期后，精心剪辑，做过后期处理的广告片被宇泰润滑油验收。八月中旬，开始出现在各家电视台循环播放。

然后所有关心的人在第一时间见到了这支广告片的真容：一个看起来是中产阶级的中年男人忙完了一天工作，长出一口气，兴奋的弹了下办公桌上的日历。日历上头用鲜红的笔迹在日期下面标注着几个字：十周年纪念日。

中年男人的手机响了，是他妻子打来的，他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对妻子说，今天要加班，会晚回去一会儿。放下电话好，中年男人狡黠的笑笑，快速离开了办公室。他先是在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跟着又去餐厅订了烛光晚餐。

将玫瑰放在侧坐，中年男人驱车回家。汽车停在自家的车前，男人拿起玫瑰下车，关车门的时候车门突然发出吱呀声。中年男人皱了皱眉，从后备箱取出一瓶宇泰润滑油，在车门结合部滴了几滴。再关上车门的时候，一片安静。

他转身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却发现钥匙卡在钥匙孔中。随即又朝着锁芯滴了几滴宇泰润滑油，很轻易的就打开了门锁。

刚踏进家门，皮鞋突然发出咯吱声。生怕被妻子发现的男人赶忙脱下鞋，在皮鞋上滴了润滑油。重新穿上，踩在地板上再也没了声音。

穿过客厅，上楼的时候木质的楼梯突然发出嘎吱声。男人赶忙停下，滴了几滴润滑油，然后放心的踩在老旧的楼梯上。

他脸上挂着微笑，手里捧着鲜花上了二楼，来到卧室门口。却突然听见从卧室里传出有节奏的压床声——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嘭的一下，瓶装润滑油摔在地板上，屏幕上打出广告语：即便是宇泰润滑油也不可能让所有的摩擦声消失。下一秒，那束玫瑰掉落在瓶装润滑油侧前方。

新的一天，杨峥步入公司的时候，毫无例外的得到了全公司所有人起身鼓掌迎接。昨天开始播出的宇泰润滑油广告，让十七岁的少年在智威策划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地位。人就是这样奇怪社会性生物，当你比一群人强一点的时候，他们会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而当你让他们发现，自己比他们强出一大截，以至于他们距离自己遥不可及的时候，反倒会让他们心悦诚服。

一直与杨峥不对付的人事经理也在起身鼓掌的人群中。掌声渐熄，罗皓径直走到杨峥面前，深吸一口气说：“我不得不承认，两个半月前的面试是一场错误。没错，你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我看走眼了。祝贺你！”说着，罗皓竟然主动向杨峥伸出了右手。

罗皓拿得起放得下的大气姿态让杨峥有些错愕。但只是愣了一下，他就握住了对方伸出的右手，并且用力握了握。过往的种种，不过是意气之争。起源于罗皓的偏见，终结于罗皓的正视。两个半月的时间，足够让杨峥对罗皓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家伙除了仗着赏心悦目的履历自视甚高有些小瞧人，似乎为人还算正值。

杨峥开始微笑，罗皓同样报以微笑。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