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的一天,端木苍玲从府中赶去上朝途中被杀,凶手竟然是一个老头,京都的百姓十分震惊,这位老人居然这么狠心要这位吏部尚的命。而朝中之人都敢怒不敢言,朝臣或者城中百姓多半有人认为真正的凶手并不是那位老者,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曹昆!
那日,吏部尚写好了弹劾奏折,他准备一会上朝时奏明天子曹昆是故意冤枉轩辕锦晟。他的轿子沿着街道远去,消失在清晨的雾气里。软轿急急地沿街走着,往前一点转过弯,就到了入宫的朱雀大街上。
忽然间轿子停住了,然后传来轿夫的呵斥和嘶哑的喊冤声。
“怎么了?”轿子里,吏部尚问,因为今日赶着事关重大的早朝,而有些微的不耐。
“禀大人,这里有个人拦住轿子喊冤。”显然跟随吏部尚多年,已经看惯了这样的事情,轿夫随口回答,然后回答那个申冤的百姓:“大人赶着上朝呢,先让路吧。”
“冤枉啊……尚大人,冤枉啊!”轿子外,那个嘶哑的声音却是不肯退却。
那一句“冤枉”,让端木苍玲心里的裂痕陡然触动,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喝令停轿,拂开轿帘,招呼那个申冤者过来:“把状纸留下来给我,然后去尚府等着,我一下朝便会看你的案子。”
听得尚吩咐,轿夫放开了那个被拦住的褴褛老人。老人佝偻着身子,手足并用地爬到轿前,托起一卷破烂的纸,一边嘶哑着嗓子喊着冤屈,一边展开状纸,递上去——“刑部左侍郎公子陈阳业酒后奸杀爱女冯碧珠”。
那一行字跳入眼中的一刹那,吏部尚只觉腹中一凉。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袖中暗藏的短剑,想击杀刺客,然而一眼看到面前老人的苍苍白发,手便是一软,再也没有力气。
弹劾奏折从手中滑落,折子牵出长长的一条,血淅沥而下。
“啊嗬嗬嗬!狗官!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老人眼里有癫狂的笑容,不顾一切地拔出匕首,接连用力捅了几刀,一边狂笑,手舞足蹈,直到惊骇的随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地赶来,将他死死按到地上。
“有刺客!有刺客!尚大人遇刺!”
尖利的呼声响起在清晨里,划破帝都如铁幕般的静谧。
新的一天是晴天,阳光划破了黎明的薄雾。立秋已至,天气似乎有些凉意,酷日终究就要过去。黎明的空气中已经有徐徐秋风暗涌,毕竟时节将过,庭角的蔷薇已快要凋谢了。无意与群芳苦苦哀秋,无声地散了满地,在悄然流动的寒风里零落成泥。
兵部左侍郎吴天策此时也正赶着上朝,但他看到城南某个街道里开始传出骚动,然后看到老百姓们奔走相告,城中街头巷尾如风般传着一个惊天的消息:
“端木尚遇刺!尚大人被刺客刺杀了!”
随身携带的战戟从这位年轻的兵部左侍郎的掌中铮然坠地,他吃惊地看着那个长夜连斩百人眼都不眨一下的杀神颓然扶住了墙,仿佛不相信似的张大了嘴巴。
天刚蒙蒙亮,街边客栈的老板娘照旧一早起来,梳洗完了,一路将尚在睡觉的小二骂起,自顾自先去楼下开了门,准备新一天的生意。一开门,便看到了东方微红的晨曦。
看着落叶堆积的街道,老板娘看到天晴,忽然感觉心情都好了很多——这几天来看到冯老汉父女的惨状,心里总是沉沉的不能呼吸。这个世道啊……
然而,她刚把门打开,老板娘的眼睛就惊讶地睁大了:客栈的廊下,居然是兵部左侍郎巍然耸立在那,目视着不远处人们的争相奔告。老板娘见了他,不禁连连惊叹这位年轻官员的英俊潇洒,老板娘想套近乎,就邀他入客栈,又给他准备了一份早膳。
“吴大人,吴大人,莫着急走……”看到吴天策就要推辞好意站起身来,老板娘连忙按住他。
“哦,本官今日看朱雀大街围了众多人群,说是端木尚遇刺,这是怎么回事?”吴天策刚想谢绝老板娘热情招揽准备出门,但今天发生的事太怪了,他不由得好奇起来。
仿佛烈火灼烤着心肺,老板娘的脸色苍白了些许,又顿了顿,忽然抬头看着吴天策,悲哀地一笑,低声道:“因为……的确是那个吏部尚贪赃枉法,包庇了冯老汉闺女冯碧珠的人命案子……”
“啊?”吴天策也呆住了,脸上有诧异的神色,喃喃摇头。“不会吧?端木尚不会是那种人,据我说知,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才对呀!”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老板娘咬着牙,冷冷道,“他是个贪官污吏!”
方才还在柜台的店小二突然出现在老板娘背后,“不!不是的……不许你诋毁尚大人!”店小二忽然间沉下了脸,稚嫩的脸上居然有震怒的神情,“他是好官!如果不是尚大人为我做主,六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就进不了这家客栈为老板娘打点杂务了,当时我也被逼着上吊了!哪里还有今天,哪里还能在这里给你经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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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愣了愣,忽然间呆住,说不出话来。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诋毁尚大人,他是多好的人啊……这个朝廷里,只有他是为民做主的好官了。”看到对方语塞,店小二越发愤愤,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抹着眼角,“这么多年来,他为国为民做了多少好事,平反了多少冤狱,为什么还要冤枉他、血口喷人?”
老板娘低下头去,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喜悦,身子微微发抖。听着店小二不住口地为吏部尚辩护,说出一桩桩他曾做过的事迹,她忽然间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本官去找冯老汉回来问问……”吴天策再也不说什么,他只低低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