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已经说了半年多了,班超一直都没同意。他的顾虑很多,年龄,语言、风俗习惯、地域化差异等等,还有远在洛阳的水莞儿,会不会伤心。汉朝的法律是彻头彻尾的男权至上,名义上是一夫一妻制,但纳妾不在限制之列,就是说男人可以有一群女人,但妻子只有一个,犹如皇帝后宫佳丽百千人,而皇后只有一个一样。本来年龄不是问题,只是他搪塞的一个借口,洛阳的达官贵人四五十岁娶新娘的比比皆是,忠在几个月前也娶了第四个妻子,在喝喜酒时还把他奚落了一顿:难道司马四十刚出头就不是儿子娃娃了,不敢娶我丫头子?我嘛医生,可以帮你治的。

西域的人好像在男女****方面比较开通,不像中原人那样含蓄、隐晦甚至虚伪。要在洛阳,做父亲的是不会拿女儿与人开这种玩笑的,否则就被视为轻浮、浪荡、没有教养。语言也是一个问题,一个炕上滚的男女,说东听到西,那也怪别扭的!但米夏天天跟着译长学,有时候还和董健、白狐他们对话,基本能应对自如了。至于风俗习惯、化差异,当地的大家闺秀,不像中原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忌讳和异性见面。王府和汉使府都在盘橐城,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与忠又经常互请吃饭喝酒,你影响我,我影响你,潜移默化,就是有多高的界墙也慢慢销蚀了。米夏有一次斟酒时,和班超对视在一起,目光有些**,班超很快就移开了,米夏却盯了他良久。这次对视被忠看在眼里,之后忠就提议班超娶了自己的女儿。

作为突然从平民变成公主的米夏,自从知道了父亲要她嫁班超,理解这是感恩报答,隔三差五就往班超房子里跑,今儿请教问题,明儿送个不大要紧的东西,要他讲愣闯皇宫的故事,讲在鄯善和于阗杀匈奴的故事,讲他的妻子儿女,讲他的一切,反正是到班超的住所里盘桓,一进去就是大半天。有一天她同班超讨论人的贵贱问题,班超告诉她人是有贵贱的,有的人生来就贵,有的人后来变贵,生来贵的人是前辈为之挣来的,后来贵的人要么靠自己奋斗、要么靠贵人提携。合理的社会是金字塔结构,上为贵,下为贱,官为贵,民为贱,这个秩序不能乱,越往上越高贵,越往上越需要智慧、才能和实力。要是官贱民贵,人们一出生都很高贵的话,谁还会努力为贫贱奋斗?哪里还能找到贤臣良将治理国家!要是上贱下贵,统治机器还有什么权威?万众指挥一人的话,这个人如何判别该听谁的?但这里的贵贱只是身份标识,不是指人格,“人之初,性本善”,官民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即使为奴仆者也有他的尊严,生命和生存权需要得到社会尊重,谁也不能因为自己高贵就视低贱贫民如草芥,草菅人命。

这一番高深的理论,要是太学的学子,自然一听就懂,可是米夏一个刚能把汉语说流利的一族姑娘,哪里弄得明白!她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样子听得全神贯注,实际上云里雾里。他问班超,你说我是生来贵呢还是后天贵。班超说公主生来该贵不贵,后天不贵而贵。这就让米夏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问他说半天,自己到底是贵还是不贵。有手下的人找班超汇报工作,当下被新任的掾史甘英挡驾:没看见老大在桃花树下歇凉吗?然后相互一笑,眼睛一眨,意思是:明白,明白!所以“司马和公主”的事情,在这小小的盘橐城里,只有班超自己糊涂,别人都清清楚楚。

前一阵米夏穿了一件新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远远就能看见脖下深深的一条细沟,夹在两座高挺的小山之间,风一样跑到班超房子里,正一圈反一圈旋转着身子,问她这身打扮漂不漂亮。班超一看她青春洋溢的前胸就闪瞎了眼,低下头说漂亮。米夏显然不满意,说是应付,突然很认真地问班超,妻和妾到底能差多少?班超以为自己能说清楚,可是刚开了个头就语塞了,因为他看见米夏眼里挂着泪水,显然意思在话外,赶紧又低头翻,试图躲过她的眼神。米夏见他支支吾吾,干脆自己作答:不就是正房和偏房、老大和老二的关系吗?这名分很重要吗?妻又怎么样,妾又怎么样,在这里也见不着你家里那一位,有关系吗?就是有一天跟你回洛阳,住到一起了,我叫她声姐姐,尊她像妈妈,还能把我赶出家门不成?

这丫头也是豁出去了,说起话来不管不顾。一股火辣辣的鼻息冲到了班超的额头,他抬头一看,米夏的脸和他只有一拳之远,一双深邃的大眼正在喷火,烤得他骨头都快酥了,殷红的嘴唇轻轻蠕动,嘴角那颗美人痣,像要飞出来抓他、挠他。他生在一个香门第,从小受的教育是男女授受不亲,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班昭,也很少拉过她的手,水莞儿是抬到新房直接抱起来的,他不知道男人在把一个女人抱到炕上之前,还能与之女独处,谈话、争论、对视、撩拨甚至讨论俩人结合的话题,这似乎有点荒诞,有点像梦,这种男女之间的接触在过上一千**百年之后被定义为“恋爱”,公元初的人们哪里知道这个词语!

班超就觉得心里甜甜的,心跳重重的,呼吸急急的,身上痒痒的,脚底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他真想突然伸出双臂,把这个美丽的姑娘揽在怀里,或者直接含在嘴里,任他嗔怒,撒娇,雨打梨花,青丝拂脸,然后……但就在这时,米夏突然扭身跑了,跑了就不再出现,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瞅见身影了,这倒让叱咤西域、横刀立马的司马大人的有点坐卧不安,魂不守舍了,常常特别注意外面的脚步,只要听见门响,就盼着是她进来,直到今天也没如愿。把他家的,中了邪了!她把人撩拨起来自己跑了,原来是等着她父亲正是提亲。

“米夏丫头子嘛已经十七了,今年不嫁出去嘛,就叫人笑话了。你知道,我嘛,不光是敬佩你班司马这个人,你身后的大汉朝廷嘛,更看重。你实在不愿意嘛,今天给个痛快话,我嘛,明天就把他嫁给别人,也森那个儿子番辰……”

“那……不行!”

班超急了,挣得脸红脖子粗,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上了米夏,他想要这个女人,不能把她嫁给别人。他记得米夏曾经提过也森向她家提亲的事,征求她的意见,他未置可否,米夏自己又说被父亲回绝了。现在忠又来激他,而且他还真被将着了。中秋佳节转眼即到,霍延领着士兵们,把盘橐城布置得漂漂亮亮,喜气盈门,连在外面帮着黎弇训练军队的董健、田虑等人也赶回来喝喜酒。但是在婚礼的程序上出现了矛盾,双方似乎都说服不了对方。按照中原的习俗,清晨接亲,中午拜堂请客,晚上闹房;而疏勒当地的习惯是,娘家早晨请客,下午送亲,婆家旁玩请客,之后拜堂入洞房。班超要低调,纳妾嘛,不想搞得太张扬,疏勒的官吏一个不请,也不接受任何人的贺礼;忠要面子,嫁公主呢,不想叫人觉得偷偷摸摸,何况即使他同意,他的亲戚也不答应。最后辅国侯也森出了个点子,让班超和米夏公主骑马到城外转一圈,然后回来拜堂,给大家敬酒,俩家客人在一起高高兴兴吃顿饭,这也符合新王提倡节俭的原则。

这个办法不错,俩人就并马而去。刚出盘橐城的大门,米夏公主兴奋地打个榧指,拍马就跑,回头喊着:司马老头,追呀,追我呀,看你能追上我吗!惹得班超当下性起:等着,看我不吃了你个疯丫头子!米夏从小骑惯了马的,马鞭一甩就撒起野来,大白马快得跟飞一样,班超担心她摔着,俯身紫骝马背紧紧跟着,不知不觉就钻进一片榆树林。新娘子勒住马,痴痴地看着她的新郎,要他抱她。班超把马轻轻靠过去,一把提她过来。米夏顺势抱住班超,两腿夹住他的后腰,宽大的裙子几乎盖住了半个马背,她用手指抹了抹班超额头的汗珠,又点了点他的鼻子,笑说咋不挺呢,就把嘟嘟的小嘴贴在班超的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粉面含春,媚眼传情,丝发披两肩,芳香飘馨馨。

如狼似虎的男人哪里受得这般撩拨,早都欲火冲头,抱紧了新娘就吻,吻她的脸,吻她的唇,吻她细长的脖颈,然后顺****往下,伸到领口里,吻她起伏的胸,那绵软而富有弹性的乳峰微微颤动,伴着准娘子滴滴的呻吟,令他遐思无限,浑身骚热,从头到脚都是要发泄的冲动,也已然忘记身在何处,忽觉腹部湿漉漉的,巫山雨来,莎草含露,下意识用手去摸,一团绵软,似乎胳膊的麻筋被人抽了一下。原来米夏穿的无裆裤,浑身都在颤抖,他还顾什么三七二十一,迅速解开裤腰,摩挲着抵近。他是老手了,不像第一次和水莞儿****时半天对不准****。只听新娘哎哟——大叫一声,已经碧玉破瓜,游龙入海,直捣深宫,只觉得欲仙欲醉,欲罢不能,一股极乐的暖流汩汩涌动。新娘情不自禁地咬住了新郎的肩膀,两匹马似乎颇识风情,竟静静地站在原地,只是互相甩甩尾巴,咬咬缰绳。霍延、甘英等几个追上来保护他们的人,一个个红着脸扭过头去,做起了鬼脸,屏住了呼吸……

回去的路上,一红一白两匹马并排走着,信马由缰,米夏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红晕,而班超则呵呵地笑着,俩人不时交换一下眼神,惹得跟在后面的霍延他们不住地起哄,提醒他们注意一下弟兄们的感受。路过贝勒克的时候,在路边遇见拎着一篮石榴的吉迪,小伙子向班超行了礼,然后同米夏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就一蹦一跳走了,等班超他们回到盘橐城盥洗一番,吉迪就带来了乐队和一大群跳舞的姑娘小伙。黄昏时分,欢快的鼓点,高亢的唢呐,清脆的弹拨尔,伴着美妙的歌声,把婚礼的气氛营造得热烈隆重。班超不得不改变初衷,安排自称为“婆家人”的随从们,端上水果,献上奶茶,招呼这些贺喜的客人,把作为婚礼殿堂的公事厅点得烛火通明。忠家里没有多少亲戚,但米夏的舅舅姨妈一大堆,表哥表姐几大群,班超要一个个敬酒,接受他们的祝福,接下来是给忠和他的几个妻子敬酒,还要改口叫爸爸妈妈二妈三妈四妈,可是让他受作难了,尤其是哪个“四妈”,同米夏年龄相当,比自己的儿子班雄也大不了几岁,叫上一声妈,也不知这丫头受不受得起?

其实班超还真是想多了,他那是传统思维。这里的“四妈”,不但理所当然地受了“女婿”的敬拜,还攀着他的肩头,吻了他的额头,故作惊讶地问:你碰上狼了吗?留下满堂的笑语。班超不解地问白狐他们笑什么,白狐说笑你脖子旁边那一圈牙印儿呢,咋急得等不到天黑上炕了!骚得班超红了脸,笑得大家前仰后合。霍延则带头给新娘子敬酒,说我们这三十几个兄弟,都是跟司马来大人来西域的,今天都是婆家人,新娘子也要给我们面子,一个一个敬酒才行。班超本想阻拦,米夏已先答应了,这丫头也是高兴,同汉使团的将士们一觚一觚喝着,自己还没醉,班超已吓着了,急忙挺身要替,忽有韩老丈的儿子韩阳从甜水井赶来,带来一串惊天炸雷——

明帝大崩;西域都护府被破;陈睦殉职了!

天大的噩耗令班超颇为震惊,手中的铜觚一下子滑落在地,良久才缓过神来。想那春秋正盛的明帝,才刚四十七岁,正是施展人生抱负的时期,咋突然就去世了!还有西域都护府,陈睦手下的兵也不少,咋这么快就让人连窝端了?忠起身问他怎么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与身份很不相称,立时镇定下来,以商量的口吻对忠说,现在有紧急军情了,宴会赶快结束吧!待客人陆续离开后,才将实情告诉忠,并连夜召开军事会议,让疏勒军队加强外城戒备,董健等人立即归队,强化盘橐城防务,尽量缩小消息扩散的范围,以免引起初定的疏勒人心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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