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蓝福贵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去准备,两匹一白一黑的高头大马已飞奔而来。天哪,小山根子说得没错,果然是两匹高头大马,而且,几乎每个人都看清了,马背上的两个人,腰上果然都别着枪,天哪,难道真是略强来了?
一些人又开始四下窜动,几个孩子也哇哇地大哭起来。
两匹大马的身后扬起了高高的尘土,随着两声划破长空的嘶鸣,两匹大马在院子的门前停了下来。
只见两个身穿军装,腰间别着枪的人,分别从马背上跳下来,他们没有观望,而是直奔向院子。
就在蓝庭祖想起身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同时跪倒在他的脚下。
“爷爷,孙儿回来了,孙儿不孝,请爷爷惩罚孙儿吧。”
谁?孙儿?蓝庭祖定睛一看,前面跪着的那个人,正是离家出走五年的长孙蓝敬昌。
虽然蓝敬昌看上去比五年前更加英俊洒脱,体魄健壮,气宇轩昂,但蓝庭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而跪在蓝敬昌后面的人,正是陪着蓝敬昌离家出走的蓝天柱,雪儿的哥哥。
蓝庭祖猛然站起,举起手中的拐杖就向蓝敬昌的头上打去。
“爹,他是敬昌啊。”蓝守仁喊了一句,就将身体挡了过去,蓝庭祖的拐杖重重地打到了蓝守仁的背上。
这时,赵宝珠跑上前去,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果然就是自己的大儿子蓝敬昌,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头大哭起来:“儿啊,你可回来了,儿啊,知道娘有多想你吗?”
蓝敬昌也抱住了赵宝珠,蓝守仁也上前抱住了儿子,三个人哭成了一团。
这时,蓝天柱也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爹和娘,赶紧起身过来,跪了下来:“爹,娘,对不起,儿子不孝,你们打俺骂俺吧。”
此时的蓝福祥和蓝秀荣看到眼前跪着的,正是他们的儿子蓝天柱,简直不敢相信,这真得是柱子?五年前还身材消瘦的柱子,现在竟然长成了身材魁梧的大小伙子?
村民们惊喜着,也纷纷私语起来,大少爷果然回来了,而天柱更有福气,跟在大少爷身边吃香喝辣的,瞧瞧,能不长高长壮实吗?
看着眼前英气十足的儿子,蓝福祥和蓝秀荣真有一种喜从天降的感觉,他们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蓝天柱,也哭成了一团。
“行了,都站起来,正事还没办呢。”蓝庭祖举起拐杖,指着蓝敬昌说:“你个混小子,也不看看都几时了,才回来?去,赶紧进屋,给你媳妇把新衣服穿上。”
什么?媳妇?蓝敬昌有些犹豫,他四下看了看,然后低声说:“爷爷,俺跟雪儿还没成亲呢,怎么可以给她穿衣服?”
“混账话,没成亲也是订了亲的,雪儿就是你媳妇,进去,快进去。”蓝庭祖瞪着两只晴眼吼道。
蓝天柱正要冲进屋子,被蓝福祥一把扯了回来:“你妹子还光着身子呢,你是当哥的,就先回避一下。”
“爹,俺雪儿妹子怎么就死了?俺要进去看她最后一眼。”蓝天柱红着眼圈说。
“算了,算了,入棺的时候再看也不迟。”一边的蓝秀荣也拉住了儿子的胳臂。
玉儿上前,抱住了蓝天柱,低声地哭泣着:“哥,你怎么才回来?咱家以后,再也没有雪儿妹子了。”
蓝天柱紧紧地抱住玉儿,兄妹俩又大哭起来。
“大少爷,看在你跟雪儿订过亲的份上,就实现她最后的愿望吧。”蓝秀荣走上前,跪在了蓝敬昌的脚下,抹起了眼泪。
蓝敬昌赶紧上前扶起了蓝秀荣,虽然他知道,自己在订亲之日逃了出去,却不能对雪儿的娘无礼,毕竟,雪儿的娘也是蓝天柱的娘,而他与蓝天柱从来都没有主仆之分。他们自逃离蓝狐村以后,就投身军营,五年来,他们几乎形影未离。十天前,他作为驻虎头县的守备团团长,带着部队驻扎到相距蓝狐村只有二十几里外的虎头县,而蓝天柱已成为了他的副官,跟随他也进入了虎头县。
也许就是这样的巧合,如果他们没有进入虎头县,蓝家派出的人还真是无法找到他们。
面对蓝秀荣的恳求,他不得不答应了。可是,让他为一个死去的女人穿上衣服?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何况是雪儿,这个被他在订亲之日就抛下的未婚媳妇?
他抬眼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爷爷和爹娘,唉,就当在战场上为战友整理衣冠了,于是,他狠狠了心,一跺脚,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