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尼苏达州的罗彻斯特市是一座小城市,并没有直达夏国的航班,麦哲一行三人驱车来到了纽约,定了直飞京城的机票,这才与玛利亚分道扬镳并由她归还租来的车子。
又是十多个小时过后,下了飞机也不嫌累直接打车目的地和谐医院,并且很顺利的见到了欧阳雪的主治医生周大夫。
“确实有愈加严重的迹象,但也不是无可挽回,再也耽搁不得了。我给你改几味药,回去后一定要定时定量的吃……”
检查完,欧阳雪出去接电话,麦哲连连点头应好,认真把周大夫的医嘱一一记下。
拿三首歌跟莫兰迪换来的这一趟阿美利加之行现在看来是亏大发了的,惹来两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说,还险些耽搁了欧阳雪的病情,实在是得不偿失。
当然也并不是全无所获,与郑少翀的结识和从他那里听来的消息还是颇有价值和珍贵的。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行事太过莽撞了,明摆着能安排的更好,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险些坏了大事。
比如拿到那三个电话后为什么不先做一番调查呢?自己没有门路找人帮忙总可以的吧?想想办法怎么着也能提前打听到些消息。
就即便是没有门路,哪怕是自己一个人先去一次趟趟路,好让欧阳雪能按期接受治疗也是好的呀,总好过现在这般冒冒失的两人一块蒙头扎过去。
也是幸运遇到了郑少翀,听了他的话才能“及时止损”,没有浪费更多时间。不然一直
抱着期望在那异国他乡这么耗着,就不是现在这样只耽搁一个疗程能打住的了,到那时后悔都没地儿找药吃。
这些是麦哲在回国的路上做的反思,后怕之余暗呼庆幸,也正是听了郑少翀“西医不行,中医却是有过治愈的案例”的这句话,是以现在对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中医愈加恭敬和信服。
等周大夫忙完准备叫下一位患者的空档,麦哲还不就走,跟人家套起了近乎。
“小伙子,你有事说就是,用不着这样,对我们医生来说,能帮助你们患者的,那没二话,要是帮不了,那怎样也帮不了。明白吗?”一块吃个饭的邀请自然被他给直言拒了,周大夫慈祥笑着,指点着面前这位年轻人,“时间是弥足珍贵的一件事物,容不得我们像商人那般弯弯绕绕。”
“小子受教了,”麦哲心道惭愧,果然直言:“小子是想跟您打听个人。”
“焦树德老先生您认识吗?”这话一出口麦哲不自觉的就紧张了起来,双目紧盯不放过一丁点闲暇时光趁这说几句话的功夫也要看几行的周大夫,“他也是位老中医。您,听说过他吗?”
“谁?”周大夫慢慢摘下了老花镜,扭头郑重问道。
“焦树德!”麦哲脱口而出,丝毫不掩饰急切之情,“焦糖的焦,树……”
话没说完,便被周大夫挥手打断,只见他悠悠一叹,“不用说了,做我们这行的,焦老先生的大名又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只是……
我倒想问问,小伙子你是从哪里听来他的大名的呢?”
“是在阿美利加听一位华裔医生说的。”麦哲大喜过望,却也按耐下了性子把个中情由大致说了一下。
“哦,我说呢,”周大夫恍然大悟,“这位郑医生怕不是有些年头没回过国了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麦哲纳闷没头没脑地怎么扯起了这个?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应付着。
“小伙子,你就不纳闷我为什么这么说?”周大夫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他的急躁,“有言道非宁静无以致远,年轻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还是要沉下心来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麦哲又想起了这趟美国之行,可不正是浮躁行事的后果吗?一时间羞愧难当,俯首受教,“小子知错了。”
“好,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周大夫夸他一句,又随手是以助手等一会儿这才回首往昔悠悠一叹,“说起来,能有幸得见焦老一面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如果他能活到今天怕不是得有一百多岁了。”
闻听此言麦哲瞬间脸色铁青,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问郑少翀多年未曾回国了,强迫着自己不为所动的静静听着。
“他这一生,真可说是用“医术高明,功德无量”八字来概括。荣誉无数,职位无算,更有《方剂心得十讲》、《用药心得十讲》等几部著作,其成就我就是跟你说到下班也说不完。就简单跟你聊聊你最关心的把吧。”
“早在1981年,焦
老他就对具有关节变形、骨质受损、肢体僵曲的痹病,创议了“尪痹”这一新的病名,提出了初步诊治规律,其中就包括西医学类风湿性关节炎以及你眼下强直性脊柱炎。华夏全国中医学会痹病学组,在1983年采用这一新病名和主要方药,组织2个省市科研单位进行了临床研究,与本溪第三制药厂合作,共同创制了“尪痹冲剂”,该产品畅销国外,并获国优产品奖。也正是你爱人用的药里其中的一味。1990年焦老指导中日友好医院“七五”攻关尪痹科研组,又与该厂协作,通过五年研究,研制出第二代新药“尪痹复康”I、II号。本研究荣获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科技进步奖。这一科研成果与诊治理论,不仅对尪痹病学术研究有一定促进作用,而且对《内经》行痹、痛痹、著痹、热痹(痹热)的分类法也有一定的补充意义,并且对类风湿性关节炎发病机制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启发作用……”
“行了,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就不跟你多说了。我想传达给你的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当下夏国乃至国际上,对强直性脊柱炎稍有些诊疗手段的,都是在享受着焦老的遗泽,包括我在内!”
说到这周大夫吐出一口浊气,无奈苦笑,羞愧叹曰“后人无能为役啊!”
似是知道麦哲不明其意,周大夫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又补充,“焦老先生的本事我们这些后人不过学了些皮毛,这才
有了网络上流传的‘焦树德后强直性脊柱炎再无人可医’这句话。现在这社会崇尚西医,对传统的中医弃如敝履,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人也不愿埋头钻研......”
后面周大夫又说了些什么麦哲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虽然才受了‘要沉稳’的指教,但毕竟没有锻炼过心志,脑袋嗡嗡的,只‘焦树德后强直性脊柱炎再无人可医’这么一句话在脑海里不停回荡。
说这么会儿话的功夫麦哲的心情跟着他的话语几经波折,到这一刻彻底绝了念想,说万念俱灰还不至于,却也是痛彻心扉。
“说来惭愧,欧阳雪的这个病情,”浑浑噩噩中直到听到爱人的名字,麦哲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怔怔的听他说,“还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个情况,尽量维持,悉心研究以求突破,更多的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这番谈话没用多长时间,麦哲从那间办公室出来后许久,周大夫才恢复工作。
而他找到欧阳雪,尽管极力掩饰,又如何瞒得过这个跟自己相濡以沫形影不离这么久的她。不用多问,欧阳雪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强颜欢笑着揶揄他,“不用那么难过吧?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没有啊,你那里看出来我难过了?周大夫很好,咱们按规吃药、针灸、复诊,慢慢会好起来的。”
“别装了,你那张苦瓜脸,笑的比哭还难看。”
相对一阵无言,不约而同相拥,珠泪滴落肩头,默默不让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