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妲窈面色瞬间犹如死灰,方才忍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她在榻上一把将身下的男人?紧抱住,哽咽道,
“表哥你定会挺过这一遭的。
哪怕有一线生机,你也?莫要放弃,我?今夜守在此处,陪着你一起?捱过去,好不好?”
她的双臂这般柔软,抱得这般紧,二人?靠得这般近,如瀑布般的青丝散落在被面上,仿若将李淮泽的神?魂都勾缠住,鼻尖窜入糜烂春桃的香甜少女气息,隔着薄被感受到?她上半身丰盈……
李淮泽瞬间眼睫狂颤,眸光震动,心脏跳得更快了几分。
事?态好似变得有些不可掌控。
这好好的……她怎么就抱了上来?
如此亲密的行为,显然超出了寻常男女关系的边界,也?不在李淮泽的掌控之中,可他心中……却莫名有些欢愉?
在此处过夜?
…那岂不是相当于攀上龙床?
李淮泽身为帝王之尊,这些年来身侧确不缺女子投怀送抱,无论是宫中谄媚讨好的宫女,还是暗送秋波的世家贵女,及经太后授意要给他暖床侍寝的女官……她们统统都有委身之意。
毕竟只要做了皇上的女人?,便代表着今后能尽享荣华,富贵无极,驱奴唤婢,受臣民叩首跪拜,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家族都受益无穷。
只是无论她们如何勾诱,李淮泽从来都不为所动,所以他确还从未与女子同屋而?眠过。
可若与他同眠之人?是尤妲窈……好似,也?不那么难接受了?
李淮泽光这么想想,心中便升起?了些期盼与欢愉,可面上自然不能显出来,只虚虚显露出些为难的神?色,嘴上弱声拒绝。
“晓得你心系于我?,可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岂好在我?这儿安睡?”
李淮泽顿了顿,“且正房中,只这一张床,莫非你要与我?同床而?眠不成?”
此言有理。
虽说她将表哥视为亲眷长?辈,心中有千万个放心不下,想要在屋中适疾,榻前端药,可他终究不是未来的郎君,岂可同床共枕?
尤妲窈默然不语。
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何嬷嬷在一旁察言观色,自然是咂摸出了主上想要留这位尤大姑娘过夜的想法,灵机一动,上前一步道了句。
“这有何难?命人?将偏厅那张贵妃榻搬来便是,铺上厚厚的褥子,取个枕头来便可安歇。
如此既能谨守着男女大防,又能让姑娘时时陪护,任谁来都挑不出何错处,传扬出去也?不会对姑娘名声有碍,只是要委屈姑娘在椅上躺一夜。”
尤妲窈感受着掌下如鹿撞的心跳节奏,愈发?担心,连忙回应道,
“不委屈。只要能让表哥捱过今晚,在椅上躺一夜算什么,就算躺上一年我?也?乐意,只是表哥病中或喜清幽,我?在此处会不会反而?扰了清净?”
李淮泽的指尖,不经意轻揉了揉那几缕落在手旁的发?丝,
“……那今夜你便留在此处。
不知为何,瞧着你,我?总觉得心安些。”
就这样。
主仆三人?配合完美,共同演了这么一场戏,不仅将尤妲窈从坊市诓了回来,更是哄得她在主房中过夜。
眼见表哥目前为止状态算得上稳定,且又正好到?了晚膳的时候,尤妲窈便暂且离开,匆匆赶去厨房准备药膳,她前脚才绕过屏风踏出房门,李淮泽立马就鲤鱼打挺般从榻上坐了起?来。
身为堂堂一国之君,竟做出此等做戏讹人?之事?,诓骗得尤妲窈信以为真,险些哭断了肠……这么想了想,李淮泽后知后觉之下,又觉得此举委实?不妥。
他堂堂九五至尊,竟当真放低了身段,将自己?与那赵琅萧勐放在同一水平线上,试图去证明在尤妲窈心中谁更重要?
呵。
不过虽费了些周章,可好在最后的结果也?证明了,那二人?确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的。
李淮泽此时自觉心情很好。
作为一个明主,事?后论功行赏,自是不会亏待一直在旁推波助澜,机智出力?的下属,望了眼站在床榻旁的何嬷嬷与陆无言,他淡漠的语意中透着愉悦,赏了二人?两年的俸禄。
何嬷嬷与陆无言喜笑颜开,立马跪在地上谢了恩,二人?倒都不是缺银钱的人?,难得的是能得帝皇亲自封赏,这是做奴才的脸面,放在宫中也?是要人?人?艳羡的,且通过了这场装病,二人?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尤大姑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更明白了今后力?气该往何处使?。
膳食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大多都是些温补的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