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一阵痛意,云湘清醒过来,睁开眼,便见那霸道男人大马金刀坐在旁边,布满血丝的凤目灼灼瞪着她,晒成古铜的肌肤,下巴上青色胡茬乱冒,誓要将她活吞了般的修罗气势。
“爷让你来这儿是酣睡的么?快些起来替爷将那些脏衣都洗了去!”陆钧山恶狠狠松开她的脸儿道。
云湘皱了下眉,这会儿后脖那儿还酸麻着,抿了唇伸手摸了摸,并未立刻理会他的话,却是缓缓坐起身来,低头看到自己衣物被换了,怔了怔,却也没有太多意外,只不知是谁换的?
陆钧山看着这小妇发髻微乱,几缕发丝从脸侧散落下来,雪一样白的脸上露出柔弱来,抿了抿唇,却是硬起心肠,拉着她从榻上起来。
云湘被那蒲扇大手的一记手刀弄得头晕目眩,又冷不丁被拽下榻,没站稳身体,一下朝着陆钧山怀里倒去,双手也不自觉抓稳他腰侧衣服稳住身形。
陆钧山腰腹肌肉一紧,绷紧了脸冷笑:“不是对爷无意么,现在投怀送抱算什么?爷是你能随便抱的人吗?”
话虽这么说,察觉到云湘身体在往下滑,手却下意识按住她腰背,将她稳在怀里。
云湘闭了闭眼,缓了会儿才是缓过来,想从陆钧山怀里离开,却发现被禁锢得厉害,她默然一瞬,终究不想和他吵架,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何况在军营之中也不适合,懒得再多纠缠,只问道:“大爷,脏衣在哪儿,我去洗。”
竟是不理会他方才说的话,认命般让去洗衣便要去洗衣。陆钧山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听到这小妇轻柔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语气,又生恼意,一下松开她,转身往桌案那儿走去。
“那一对水润大眼是摆设么,自己没瞧见么?”
云湘抬头,视线里先看到的是他宽阔精健的背影,穿着身短打,比起从前的华美,衬出几分粗悍,他转过身来在桌案前坐下,一双凤眼直勾勾看来,冷冷的,看起来对她已经无甚情意。
如此甚好,对她的兴趣没了,等他折腾过了,该是一切结束了。
她垂下目光,恰好也看到了堆在桌案旁的一堆脏衣,自觉起身走过去抱起。
衣服不知是放了几日,男人汗酸气裹着些血气扑面而来,她也不再看陆钧山,转身往营帐外去。
成石守在外边,见她这么快就抱着脏衣出来,有些意外。
“去何处洗衣?”云湘轻声问。
成石忍不住从撩开的帘子缝隙里往里瞧了一眼,隐约看到大爷坐在案后,高大身形如山,昏暗间,神情晦暗不清,他踌躇了一会儿,不见大爷出声,才是对云湘道:“前面有一处湖泊,平日大家都去那儿洗衣擦身,我带姑娘去。”
云湘点头,跟着成石绕开了营帐要地,往他说的湖泊走。
陆钧山看着云湘只留给他一道背影,如此毫无留恋地离开,抿紧了唇,肌肉绷紧了,一把将手里的兵摔在桌上,身上伤口又崩裂开,纱布里洇出血来,他却不想管。
哪个还管他如今身上可有伤呢,竟是没瞧一眼!
云湘去了那处湖泊,是被成石带着去了处人少安静的地方,到了地方他也不走,将一路帮着搬的木桶和皂角放在一旁,便走在几步外守着。
如今已经深秋,西北的天比起南方冷得多,拿起衣服浸入水中时,云湘两只手便感觉刺骨的寒意,但她垂着眼睛没吭一声,取了皂角来,轻轻揉着衣服。
有小兵偶然路过,成石便道是大爷请来的洗衣仆从,如此解释一番。
傍晚时,云湘才洗完衣服回了来,衣服晾晒在外边营帐外拉起的绳索上,做完这一切,她平静地问成石:“不知我晚上睡在哪儿?”
“杵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里头陆钧山冷冰冰的声儿传出来,直接打断了云湘的话。
成石一听就知道大爷时刻关注着外边,忙闭嘴不答云湘的话,一副老实木讷还请她快些进去抚慰里面那尊凶神的可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