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蛇毒本就不甚厉害,又是被军医拔毒过,不过三日,陆钧山脸上的紫淤就退了下去。
只是可惜的是,自那一日他一时嘴快说出了蛇毒真相后,云湘便一直冷着脸不愿搭理他,陆钧山也是委屈,那一日这小妇玉足狠辣地往他腹下一踩,当真差点交代在那儿,真真担心日后恐要叫她守了活寡了!
行路途中人多也不方便做什么,陆钧山索性加快了赶路的速度,终于在半个月后入了京。
陆家在京都是有府宅的,虽然爵位被褫夺,但宣平侯府改了门匾后依旧还是陆家府宅。
陆钧山要携公主入宫一趟,便是叫成林先带着云湘和戚怀信回陆府。
却说当日大太太要带着郑七娘入京,陆大老爷自是不放心的,便让陆清泽一道上京,正好在京中读,开了春也正好参加春闱。
这安排里本是让林婉月留在扬州养胎,可林婉月便是哭哭啼啼着,要与陆清泽一道入京,说是做梦梦到菩萨说不能让孩儿离开了父亲庇佑,否则怕是孩儿要有不测。
大太太自是不同意的, 虽扬州与京都离得不远,但林婉月本就先前胎不稳,再是一路奔波,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可林婉月一直哭,念叨着菩萨托梦,那么几日下来,大太太也是怀疑是否真是菩萨托了梦来,且万一他们走后二儿媳还这般哭,怕是真的要出什么事,便只好让她同行。
此行多了个孕妇,车马准备上要更精心一些,软垫,保胎药等全部都要细心准备,如此便晚了几日出发,一路上也是慢吞吞的,也就是比陆钧山一行早了一日入京。
入京后,大太太就带着陆清泽和郑七娘回了陆府,当年不论嫡庶,都离了京都,所以府里只余下管事带着人守着,虽说常年叫人打扫,但也是好一通收拾才住下。
祭拜亲人也是要看好了黄道吉日,大太太已是定下三日后去京郊的祖坟,如今正是在府里休息,这一路赶路,身子骨真是要散架了去。
这日中午,大太太用过饭食正要午睡,便见周妈妈迈着一双矫健的腿儿进来,形容着急的模样,便皱眉问了句:“怎的这般急色?”
周妈妈便立刻就道:“大爷送了和亲公主入京,顺带着将戚姑娘带了回来,这会儿大爷入宫去,成林便带着戚姑娘回了府里。”
陆钧山写信叫大太太和大老爷准备婚一事虽是瞒着老太爷,但周妈妈却是知晓的,如今也不敢轻视了云湘,只唤她戚姑娘。
这话真是惊了大太太一跳,正如她不曾传信给大儿带七娘入京,陆钧山也不曾写信告知回京一事。
但她惊过之后,便渐渐平稳了心情,心道不管那脑袋被刀拍了的大儿可有将婚当做戏言一般对待,也不管老太爷那儿什么态度,横竖如今那婚却是真的,那戚云湘入了京,她如今无父无母,依着婚事住在陆家也算天经地义,但按着规矩,也自是该她着急紧张前来拜见她这准婆母。
“快快,替我换件衣裳,妆容亦要改改,那只赤金牡丹簪呢?这次上京也带来了吧?”大太太低头一看身上的衣衫,自觉威严不够,赶紧招呼了周妈妈。
周妈妈:“……”也是习惯了大太太这二十多年不改的习惯,赶紧跟着进了内室。
却说云湘这头,马车是直接在陆宅外停下的,她对成林提出要带着弟弟住客栈,可成林却道送给太后的寿礼容不得半点损失,那寿礼是必要入陆宅保管的,“姑娘亲自雕成了那寿礼,自也是陆家座上宾,大爷说了,即便姑娘没了未婚妻的身份,他也不能让姑娘住在客栈,他在京中有些仇敌,万一摸到姑娘那儿……大爷说了,他容不得姑娘出什么事。”
成林这般正义凛然理直气壮,云湘一时想不到反驳之言,后来一想送给太后的寿礼确实要谨慎,虽不觉得住客栈有何危机。
两人正在言语拉扯间,却是从京都陆宅的管家那儿知晓了大太太如今带着陆清泽夫妇和郑七娘入了京,已是在这儿住下。
云湘默然半晌,牵着弟弟的手,柔声对成林道:“先带我去拜见大太太。”
不提陆钧山那不知算不算数的婚,只说当日她提出离开,大太太给了银子又安排了护卫随护,于情于理,她该去拜见一番。
戚怀信不会说话,只能安静听着,这会儿听得迷糊,心想阿姐是那陆将军未婚妻,怎却不肯住在他家呢?他心里默默记下这事,知晓阿姐有许多事没有与他说,他可是记得阿姐当初是被贱卖,按理哪能做那陆将军的妻子呢?他定要好好习武读,将来做阿姐依靠!他想着抿了抿唇,又捏了捏阿姐的手,仰头看她,他自是要跟着阿姐的,阿姐住哪儿,他住哪儿。
成林也没想到大太太带着人回了京,正是一头雾水,可也是知道戚姑娘去拜见大太太是正理规矩,忙点了头。
这京都陆宅如今没几人,发生点儿什么便就很快传开了。
林婉月这次来京都就是为着在京都安排了自己人,她很是知晓因着陆钧山这次西北的军功,指不定陆家爵位就要恢复,这才是一定要跟着入京来的原因,免得将来来了京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