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依人不在，空留悲切
在那个明世界，佟冰可是个好人，他会扶老人过马路，会帮走失的儿童找到家人，会在平台上为那些雪上加霜的病人捐上十元钱。
甚至看个短视频，也会被里面的故事和情感感动得泪流满面。
自己过得一塌糊涂，却见不得世间疾苦。
而到这个鸟蛋的世界，他凭借一支喷火的铁管，死在他手里的人也有十几二十人。
他甚至变态的温水煮青蛙，煮死了几个街头混混，变态的折磨座山虎，亲自把人家命根子都割了。
但他不厌倦这些做法，是那些人逼他的，是他们首先作的恶太惨绝人寰，他只有让这些坏人受折磨，才能让他们得到相应的惩罚，才能让他解恨，寻到一点心理平衡。
他把李不歪和黄麻子绑在柱子上折磨，也是如此，只不过在他看来，对他们的折磨远远达不到对他们的惩罚。
他把对失去秋蝉的悲愤，把所有的恨全集在这些坏人身上，让他们受尽折磨。
这次折磨李不歪和黄麻子，佟冰不用亲自动手，因为还有比他更残忍的人会来完成，那就是广大的怨恨满满的百姓。
佟冰把他们两人绑在刑台柱子上，并让所有士兵和官差离去，就是暗示百姓，罪恶之人就交给他们处置了。
他相信，百姓的残忍手段，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因为他们是饥荒中走出的强者，每个人能活下来都不简单。
就拿他们弄死李二龙，张山，李肆的手段，就能看出来。
人民的罪人，就交给人民来审判吧。
果然，夜里就有士兵来报，说很多百姓手拿各种器具，把李不歪和黄麻子围起来。
他们求饶声后来成了叫骂声，最后是响亮的惨痛声。
士兵频频来报，说这会李不歪和黄麻子又变成什么了，那会又变成什么了，但就是没有死。
佟冰笑了笑，这些百姓，真没让他失望，谈到折磨，他们怎会轻易让坏人就死了呢。
夜深了，佟冰不想再听来报，就陪曾浩宇在县衙作息了。
但他困意袭来，就是睡不着，一闭眼，全是秋蝉的影子，挥之不去，可他也不想挥去。
他知道，失去秋蝉的后遗症开始发作了，而这种因思念带来的孤独感，会越来越强烈，没有什么可代替和缓解的。
这种痛苦像一个牢笼，把人困在狭小的空间，这个空间因痛苦的增加而缩小，直至使人窒息，使人发疯。
佟冰在迷迷糊糊中一直都是与秋蝉的点点滴滴，有完整的片段，有零碎混乱不堪的镜头。
他被秋蝉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惊醒，觉得屋里沉闷，干脆穿了衣服就出去县衙的院子走走。
有夜巡的士兵经过，向他行礼，佟冰不理不睬，巡逻兵没有觉得不妥，继续巡逻去了。
在他们看来，佟冰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个秀才，暗地里却不得了，所以他摆架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佟冰只是心情太糟糕了。
他原以为，扳倒李不歪，让所有坏人得到惩罚，他心里会平衡一点，好受一些，对秋蝉的死多少有些慰籍。
但事情不如他所愿，他的心情，没有因为坏人受折磨惩罚得到一丝变化。
不知不觉，他游到公堂大门口，这个位置，正是当初他被诬陷张家灭门惨案时受审，押出去时，秋蝉为他送棉衣站的位置。
触景生情，那日的画面如此清晰，历历在目。
他被官差押着走，回头，秋蝉站在雪地里，雪花无声地落，飘在她秀发上，落在她肩头上。
她站在那里，望着他被官差押走，无声地落泪。
佟冰能感知到，她那时有多无助，多无力，如果能替换心爱的人坐牢受苦，她会毫不犹豫答应替换。
当时的佟冰，身陷囹圄，但他是欣慰的，是感到幸福的。
一个人来到这莫名的世界，却有真心喜欢他的人，真心关怀他的人，真心担忧他的人。
如今，依人不在，空留悲切。
佟冰站在秋蝉当初站过的位置，也无声地落泪，他是秋蝉走后第一次落泪。
那积压已久的泪水，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深夜里，对爱人的思念无比强烈，因为深夜的孤独，只属于阴阳两个世界心灵的相通，可以不受外界打扰尽情的泪如雨下。
抬起泪眼，正看到公堂门头上【明镜高悬】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在夜光下反射星星点点的光，像是在嘲笑哭泣的佟冰。
这装修高端大气的衙门，镀金反光的大金字，不为百姓解忧解难申冤平反，却成了欺负压迫百姓的工具，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帮凶。
它们在这里宏伟壮观，闪闪发光，这是莫大的讽刺，可笑可耻。
佟冰越看这四个大字越不顺眼，跳几下想把它摘下来，可他够不着，于是捡来几块石头就猛砸。
砸得那几个刚才还嘲笑他的大金字，痛苦呻吟着哗啦掉落。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夜巡的士兵，但他们看到是佟冰在发疯，也不敢多问，默不作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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