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校方配合,实际上也不过只是让学校提前通知下去保安处,不要揪付时屠的小辫子妨碍她做事罢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天是不是凑巧才遇到的。
果然,接下来的好几天夜里付时屠都提早蹲守在了事发处,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出于方便,付时屠在校外不远处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公寓。校方为了显示诚意,不但利落地办理了秦子归的走读手续,还特意将原本接送教职工的路线改道,经过了付时屠所在的大学城外住宿处,对她提供免费的接送服务。
并且承诺将此次事件作为一次社会实践,允以盖章公认。
秦子归没看见放在明面上的钱财颇感不愿意,勉勉强强不拦住人,连着几天小脸都是冷的。
当然,冷只冷到下课前。
一下课,回到重新按他的喜好布置好的亮晶晶又闪耀耀的房间,他整个人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们,差点吃饭都不想松手!
这也是付时屠为什么一定要用买,而不是租公寓的原因——
秦子归少年满卧室流光溢彩,里面用作装饰的、纯粹抱着盖在身上的、悬挂起来听脆响的……各类零零散散的漂亮宝石、项链戒指、模型玩偶们,加起来价值不比房价低多少,租的哪里放心啊。
就这样,付时屠开始了两边跑的日子,学在军大,兼职在四野,睡在四中外。
这日距离事件过去了已经小一周。
付时屠吃完晚饭,简单洗溯后换上了一身极简赫本风的黑色长裙,窝在沙发上看。
而秦子归在她放下筷子的第一时刻也放下了筷子——
沙拉什么的,是人吃的么?!
他绿着脸,将碗筷收好去厨房洗了干净回到客厅,随即看清沙发上的人影,怔了一下。
那上面,付时屠微微垂首,露出一截纤美白皙的脖颈,半只胳膊肘倚着一个金黄色海绵宝宝的抱枕。黑裙、黑发、白肤、慵懒,若非琉璃样的瞳仁依旧温茶淡淡,秦子归都要怀疑自己又遇见了那日的“杀神”。
真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秦子归悔不当初。
要不是他对自己被独嚯嚯的情况的耿耿于怀,宁愿浪费一个条件也要撺掇了付时屠也去动头发,哪有现在不时的胆战心惊!
得了,如今付时屠不过是将巧克力棕的齐肩微卷长发变成了墨色的齐肩微卷长发,秦子归原本还等着看她回来哭唧唧呢,最后差点自己哭唧唧,还浪费了一个条件!
付时屠察觉到动静,瞧他一眼。
秦子归少年见状下意识站直,打住懊恼,同手同脚上前,取了发圈站在她身后挽袖子摆架势,要给她挽发。
付时屠:……
站在人身后,想着看不着他了,少年没压力了,顿时身子骨又软了,站没站相地歪在沙发背上,细长的指骨缠在黑发上绕啊绕,好不容易打了个结,结果一捋,又散了!
付时屠窝在沙发里看,若有所觉,看一眼腕上的表,指尖敲了敲手里的精装本:“好了没?”
秦子归蹬一眼付时屠后脑勺,收回眼,嘴里咬着发圈,软软囫囵道:“没。”
想了想,又咕噜:“付啊,你就这样出门?”
他那些同学平常为了抢食堂时足够风驰电掣,都不带穿小裙裙的~
所以要是关键时刻付时屠掉链子了,他要不要去救呢?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严肃到秦子归少年一时想得太入神,手下没个轻重……
只闻一声细微的“嘶”。
秦子归回神,呆呆地盯着手里的几根长发,不知所措地连忙摆手:“那个……付啊……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付时屠眉羽舒展,翻一页,轻道:“闭嘴。”
叫什么付啊,难听死了。
秦子归沉默。
付时屠:“……”
又说错话了,忘记现在不是一个人住了。
付时屠微微叹气,从沙发上跪坐直身子转向后面,掰开少年的手,把里面的头发丝拂掉,随即拇指在自己嘴边横扯出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含糊道:“不是说让你闭嘴,是说我自己。”
骗鬼呢,家里就他们两个人。秦子归瞥她一眼,继续垂着头,一副案板上的鱼一样的焉唧唧模样。
付时屠再看一会儿,思考着应该怎么哄。
小孩子阴阳怪气了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这种粗暴低效的方式当然是不可能的。
秦子归忍受着付时屠的注目礼,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发出动静,敌不动,我不动!
然后,就看见付时屠似乎放弃了一般,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门。
碰的一声闷响。
秦子归这才慢慢抬起头,眼尾不自觉地发红。他看着陡然空落落的客厅,不知怎的,明明清楚自己这会儿是有意如此来测试付时屠的反应,当得到答案的时候……
还是觉得心口上蔓延过丝丝酸涩的委屈。
一定是因为这人类太狡猾了,秦子归想,都怪她平常演得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自己对她很重要”的错觉。
他还在这边胡思乱想着,房间里,付时屠……倚坐在一柜子砖头样的厚重籍前,在抱着笔记恶补关于如何正确地教育青少年的相关专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