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博达尔推了一把拓跋明玉,接着转身抬刀想要挡住那一跃而下的刀锋。
镗的一声,两柄宽刃对撞在一起迸射出几点火星,慌乱中博达尔只觉得虎口一麻,似有千斤之力压在肩膀与手腕之上,身子瞬间矮了一截。可观对方样貌,年龄似乎与自己相当,这勇武之姿着实令人震惊。
同样的,云弈也没有想到这名衣着破烂的赤臂男子竟能接下自己的这奋力一刀,看来着实有些小看了对方。
不过云弈也不会让这个蛮夷挡住自己的去路,只见他刀锋一转,解神大刀向着博达尔的脖颈而去。
战场上一对一的搏杀,云弈要比博达尔经验丰富得多,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击要害,丝毫不拖泥带水。
眼见的那明晃晃的刀刃向着自己而来,博达尔怒吼一声,肌肉虬扎的大臂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直接将云弈掀了出去。
云弈连退了两步,更是惊异于对方的蛮力,不过也就是迟疑了一瞬,紧接着手中大刀再度生风,如疾风骤雨一样朝着博达尔狂泄下来。
博达尔只是凭借着本能来抵挡着,两人的刀锋在空中相交,发出一声声脆响,好似一黑一红两条蛟龙缠斗不休。
随着二人过招越来越多,博达尔的情绪反而被云弈带动起来,越发地自信且从容。他的目光坚定,好似眨眼之间就变了个人一般,每一次反击都带着草原男子的野性。
只见博达尔将彤云大刀平举过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啸,阳光下他赤膊的线条硬朗无比,手中彤云似乎也开始回应着它的主人,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直击云弈的面门。
云弈同样横刀抵挡,只不过他的惊异也只是一瞬之间,凭借着精准的刀法与娴熟的技艺,云弈的攻击迅猛而准确,将博达尔的攻势又压了回去。
一时间,两柄大刀在风中发出龙吟虎啸,打得不可开交。
可时间并不站在云弈这一边,即便拓跋明月几步一回头,但已经是离他越来越远,朝云国的斥候军始终无法冲破呼尔查的围堵,而且只见一黑飞子直接将拓跋明玉拉上战马,头也不回的向着牛角山口的方向扬长而去。
云弈心中焦躁不已,明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却始终无法摆脱面前的这名草原男子。他出招越来越快,刀光闪烁不停,可刀锋每次都被对方手中的长刀所阻挡,甚至还不落下风。
阳光之下,战场之中,两人的目光中都烧着炽热的斗志,长刀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不知疲倦,甚至不死不休地对撞在一起,看似大开大合,却又每一刀都精准无比。
就这样,两位来自不同地域、不同阵营,甚至不同种族的年轻人,在山峦的背景之下,形成了一幅草原上力与美的画卷!
随着又一次的刀刃对撞,云弈与博达尔各自退后数步拉开距离,不仅二人的功夫与力量不相上下,就连手中的武器也是难分伯仲。
此刻,云弈背对着朝阳,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长。他悄悄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落在对方那通体赤红的长刀上,只见其刀身上有着雷云般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跳的脉搏,跟它的主人一样显得粗犷且坚韧。
“真是一把好刀啊……”云弈暗自呢喃,没想到草原这种蛮夷之地竟然会出现这样神兵,甚至还是在一个类似于奴隶的人手中,而他的解神大刀竟然也没有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可不承想他的话音刚落,对方也回道:“你的也不赖!”
博达尔说的是通用语,这难免让云弈又是一惊,不过随性大喊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博达尔,你呢?”
“云弈!”
两人在混乱的战场你一言我一语,周遭的人群都好似忘记了他们一样,不过云弈身后的厮杀声提醒着他,再不速战速决,这处徐瞎子口中的“困龙滩”就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云弈收起长刀,拔出一边马肚子上的长枪“惊鸿”,接着怒声大喊:“鬼相藏无月!”
丘陵之后,一声鸟鸣响彻天际,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只墨色的鹏鸟挟着狂风,展翅呼啸而来,一时间遮天蔽日,天地失色。
而那鹏鸟掠过人群,顿时惊了不少马匹,翼展四丈有余,只需几下就到了云弈的近前。接着就看到云弈双手举起长枪,那鹏鸟伸出利爪抓住枪杆,一个挥翅卷起一阵旋风,在博达尔的错愕之下,带着云弈直奔那逃跑的拓跋明玉。
呼延部的族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其实就连朝云国的斥候军也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鹏鸟,愕然之时也对这个大将之子心生崇敬之情。
毕竟当初在魔鬼城斩黑龙那是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又骑鹏鸟,着实是个传奇的人物。
而博达尔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可见着云弈飞去的方向,正是拓跋明玉的方向,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博达尔收起彤云大刀,转身追着鹏鸟,可即便交战的人群根本没人在意这个呼延部的奴隶,但是别说是他,就连马匹也是追不上鬼相藏的鹏鸟。
博达尔此时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其实他也没有多想要保护拓跋明玉,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拓跋明玉被俘,否则青州门户大开,那可能就又要经历一次大昇皇帝北伐的噩梦。
博达尔脚下生风,卷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好似骏马奔腾的鬃毛。
这一刻,他似乎又找了自由的感觉,奔跑着的并不单单是他那健美的肉体,更是追寻着那一股心中重新烧起来的火焰。
因为这一次,他找到了守护这一切的理由。
狂风在他的耳边呼啸,博达尔不时地抬起头看着前方头顶上的鹏鸟,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早已下定了主意。
只见博达尔好似逐日的夸父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一名呼尔查的马背上,任对方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一脚将他踹了下去,手握缰绳匍匐在马背之上。
这一刻,在图兰的马场驯服烈马阿泽勒的感觉也回来了,博达尔的肌肤紧贴着马背,而他身下的战马好似也感应到了这位“新主人”意图,长啸一声,马蹄滚滚,似雷似电。
与此同时,博达尔眯缝着眼睛紧盯着天上的鹏鸟,眼瞅着越追越近,博达尔摸出马袋里面的长弓,恍然站起身来。
也不知怎的,颠簸的马背犹如汹涌的浪涛,博达尔站在上面却稳如一块古铜色的岩石,他舒展臂膀弯弓搭箭,闭气凝神。
这一刻,世间万物在他的耳中都寂静无声,只有那天上鹏鸟挥动翅膀的轨迹,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