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璎道:“若是多寡有些儿也罢,难道说全征?”吴大舅道:“不瞒姐夫说,若会管此屯,见一年也有百十两银子。到年终,人户们还有些鸡鹅豕米相送,那个是各人取觅,不在数内的。只是多赖姐夫力量扶持。”贾璎道:“得勾你老人家搅给,也尽我一点之心。”说了回,月娘也走来旁边陪坐,三人饮酒。到掌灯已后,吴大舅才起身去了。贾璎就在秀枫房中歇了一夜。

到次日,早往衙门中开印,升厅画卯,发放公事。先是云理守家发贴儿,初五日请贾璎并合卫官员吃庆官酒。

次日,何千户娘子蓝氏下贴儿,初六日请月娘姊妹相会。

且说,那日贾璎同应伯爵、吴大舅三人起身到云理守家。原来旁边又典了人家一所房子,三间客位内摆酒,叫了一起吹打鼓乐迎接,都有桌面,吃至晚夕来家。贾璎巴不到次日。

次早,月娘往何千户家吃酒去了。

贾璎打选衣帽齐整,骑马带眼纱,玳安、琴童跟随,午后时分,径来王招宣府中拜节。王三官儿不在,送进贴儿去。嫂儿又早在那里,接了贴儿,连忙报与林太太说,出来,请老爷后边坐。转过大厅,到于后边,掀起明帘,只见里边氍毹匝地,帘幕垂红。

少顷,林氏穿着大红通袖袍儿,珠翠盈头,与贾璎见毕礼数,留坐待茶,分付:“大官,把马牵于后槽喂养。”茶罢,让贾璎宽衣房内坐,说道:“小儿从初四日往东京与他叔岳父六黄太尉磕头去了,只过了元宵才来。”

贾璎一面唤玳安,脱去上盖,里边穿着白绫袄子,天青飞鱼氅衣,十分绰耀。妇人房里安放桌席。

须臾,丫环拿酒菜上来,杯盘罗列,肴馔堆盈,酒泛金波,茶烹玉蕊。妇人玉手传杯,秋波送意,猜枚掷骰,笑语烘春。话良久,意洽情浓;饮多时,目邪心荡。

看看日落黄昏,又早高烧银烛。玳安、琴童自有嫂儿管待,三官娘子另是一所屋里居住,自有丫环氧娘服侍,等闲不过这边来。妇人又倒扣角门,僮仆谁敢擅入。

酒酣之际,两人共入里间房内,掀开绣帐,关上窗户,轻剔银缸,忙掩朱户。枕设宝花,被翻红浪。原来贾璎带了情趣包儿来,安心要鏖战这婆娘,早把胡僧药用酒吃在腹中,举腰展力。正是:

招海旌幢秋色里,击天鼙鼓月明中。

但见:

**阵罢,摄魄旗开。

**阵上,闪出一员酒金刚,色魔王能争惯战;

摄魂旗下,拥一个粉骷髅,花狐狸百媚千娇。

这阵上,扑冬冬,鼓震春雷;那阵上,闹挨挨,麝兰叆叇。

这阵上,复溶溶,被翻红浪精神健;那阵上,刷剌剌,帐控银钩情意乖。

这一个,急展展,二十四解任徘徊;那一个,忽剌剌,一十八滚难挣扎。

斗良久,汗浸浸,钗横鬓乱;战多时,喘吁吁,枕侧衾歪。

顷刻间,肿眉??眼;霎时下,肉绽皮开。

正是:几番鏖战贪狎妇,不是今番这一遭。

当下,贾璎就在这婆娘身上烧了两炷香,许下明日家中摆酒,使人请他同三官儿娘子去看灯耍子。这妇人一段身心已被他拴缚定了,于是满口应承都去。贾璎满心欢喜,起来与他留连痛饮,至二更时分,把马从后门牵出,作别回家。正是:

尽日思君倚画楼,相逢不舍又频留。

刘郎莫谓桃花老,浪把轻红逐水流。

贾璎到家,有平安拦门禀说:“今日有薛公公家差人送请贴儿,请爹早往门外皇庄看春。又是云二叔家送了五个贴儿,请五位娘吃节酒。”贾璎听了,进入月娘房来。只见孟玉楼、蔺秀枫都在房内坐的。月娘从何千户家赴了席来家,正坐着说话。

月娘见贾璎进来,连忙道了万福。因问:“你今日往那里,这咱才来?”贾璎没得说,只说:“我在应二哥家留坐。”月娘便说起今日何千户家酒席上事:“原来何千户娘子年还小哩,今年才十八岁,生的灯上人儿也似,一表人物,好标致,知今博古,见我去,恰似会了几遍,好不喜洽。嫁了何大人二年光景,房里到使着四个丫头,两个养娘,两房家人媳妇。”贾璎道:“他是内府生活所蓝太监侄女儿,嫁与他陪了好少钱儿!”

月娘道:“明日云伙计家,又请俺每吃节酒,送了五个贴儿业来,端的去不去?”贾璎说:“他既请你每,都去走走罢。”月娘道:“留雪姐在家罢,只怕大节下,一时有个人客闯将来,他每没处挝挠。”贾璎道:“也罢,留雪姐在家里,你每四个去罢。明日薛太监请我看春,我也懒待去。这两日春气发也怎的,只害这腰腿疼。”月娘道:“你腰腿疼只怕是痰火,问任医官讨两服药吃不是,只顾挨着怎的?”贾璎道:“不妨事,由他。一发过了这两日吃,心净些。”

贾璎因和月娘计较:“到明日灯节,咱少不的置席酒儿,请请何大人娘子。连周守备娘子,荆南岗娘子,张亲家母,云二哥娘子,连王三官儿母亲,和大妗子、崔亲家母,这几位都会会。也只在十二三,挂起灯来。还叫王皇亲家那起小厮扮戏耍一日。去年还有贲四在家,扎几架烟火放,今年他东京去了,只顾不见来,却教谁人看着扎?”那秀枫在旁插口道:“贲四去了,他娘子儿扎也是一般。”这贾璎就瞅了秀枫道:“这个小狎妇儿,三句话就说下道儿去了。”那月娘、玉楼也不采顾,就罢了。

月娘因说道:“那王官儿娘,咱每与他没会过,人生面不熟,怎么好请他?只怕他也不肯来。”贾璎道:“他既认我做亲,咱送个贴儿与他,来不来,随他就是了。”

月娘又道:“我明日不往云家去罢,怀着个临月身子,只管往人家撞来撞去的,交人家唇齿。”玉楼道:“怕怎的,你身子怀的又不显,怕还不是这个月的孩子,不妨事。大节下自恁散心,去走走儿才好。”说毕,贾璎吃了茶,就往后边孙雪娥房里去了。那蔺秀枫见他往雪娥房中去,叫了大姐,也就往前边去了。

贾璎到于雪娥房中,交他打腿捏身上,捏了半夜。一宿晚景题过。

到次日早辰,只见应伯爵走来,对贾璎说:“昨日云二嫂送了个贴儿,今日请房下陪众嫂子坐。家中旧时有几件衣服儿,都倒塌了。大正月不穿件好衣服,惹的人家笑话。敢来上覆嫂子,有上盖衣服,借约两套儿,头面簪环,借约几件儿,交他穿戴了去。”贾璎令王经:“你里边对你大娘说去。”伯爵道:“应宝在外边拿着毡包并盒儿哩。哥哥,累你拿进去,就包出来罢。”那王经接毡包进去,良久抱出来,交与应宝,说道:“里面两套上色缎子织金衣服,大小五件头面,一双环儿。”应宝接的去了。

贾璎陪伯爵吃茶,说道:“今日薛内相又请我门外看春,怎么得工夫去?吴亲家庙里又送贴儿,初九日年例打醮,也是去不成,教小婿去罢了。这两日不知酒多了也怎的,只害腰疼,懒待动旦。”伯爵道:“哥,你还是酒之过,湿痰流注在这下部,也还该忌忌。”贾璎道:“这节间到人家,谁肯轻放了你,怎么忌的住?”

正说着,只见玳安拿进盒儿来,说道:“何老爹家差人送请贴儿来,初九日请吃节酒。”贾璎道:“早是你看着,人家来请,你怎不去?”于是看盒儿内,放着三个请贴儿,一个双红签儿,写着“大寅丈四泉翁老先生大人”,一个写“大都阃吴老先生大人”,一个写着“大乡望应老先生大人”,俱是“侍教生何永寿顿首拜”。玳安说:“他说不认的,教咱这里转送送儿去。”伯爵一见便说:“这个却怎样儿的?我还没送礼儿去与他,怎好去?”贾璎道:“我这里替你封上分帕礼儿,你差应宝早送去就是了。”一面令王经:“你封二钱银子,一方手帕,写你应二爹名字,与你应二爹。”因说:“你把这请贴儿袖了去,省的我又教人送。”只把吴大舅的差来安儿送去了。

须臾,王经封了帕礼递与伯爵。伯爵打恭说道:“又多谢哥,我后日早来会你,咱一同起身。”说毕,作辞去了。

午间,吴月娘等打扮停当,一顶大轿,三顶小轿,后面又带着来爵媳妇儿惠元,收叠衣服,一顶小轿儿,四名排军喝道,琴童、春鸿、棋童、来安四个跟随,往云指挥家来吃酒。正是:

翠眉云鬓画中人,袅娜宫腰迥出尘。

天上嫦娥元有种,娇羞酿出十分春。

不说月娘众人吃酒去了。且说,贾璎分付大门上平安儿:“随问甚么人,只说我不在。有贴儿接了就是了。”那平安经过一遭,那里再敢离了左右,只在门首坐的。但有人客来望,只回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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