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何莹楠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人群后眼神冰冷看着她的王向军，这，怎么可能。

而让何莹楠更难接受的，是王向军不再像之前那样，即便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会让他难堪或者不好受的事情时，也只会沉默的样子，而是一句又一句，条理清晰的说着话，仿佛曾经那个听话的王向军不曾存在过。

“何知青说的，周知青扭伤脚，让我来帮忙扶周知青，说你们男女不太方便，我想着你一个女知青，确实不太合适就过来了，可刚刚周知青跑过来的时候可不像扭伤脚的样子。”

“王向军，你。”眼看要扯到自己，周瑞年连忙开口打断，试图说点什么，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向军打算了。

“怎么，周知青是想说我胡言乱语吗？你们不会以为没有别人听到吧，虽然说今日村长组织大伙去挖沟村里人确实比较少，可不巧，何知青跟我说话的时候，可是有几个皮小子在我家附近玩呢。”

王向军肯定道，语气虽然没什么起伏，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掀起波澜，其实前世，他隔壁院子里也有人听到了何莹楠说的话，甚至那人，后来会因为在这里帮他说了话，在他被围攻的时候，出来说了自己听到的话，他之所以会来河边的原因，可话说完，迎来的却是何莹楠几人一句句的讽刺，被何莹楠跟周瑞年几人盖了一顶又一顶的帽子。

因为那人家中的成分不是很好，所以就成了何莹楠他们刺向她的一把把利刃，原本那家虽说因为祖上小有资产，划分的时候成分不算太好，但是在村里，大家没有搞城里那些，倒是还能安稳的过，毕竟村里人心知肚明，那家子原先可做了不少好事，祖辈也是帮过王家村人的，他们不懂现在的那些规矩，他们只知道，他们是好人，所以村里人不会去做那些恶事，就连村里溜猫逗狗的，掐尖要强的，都不会随意说什么，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可这样默认的平静，就因为帮他说了话，那人后来一次又一次的被何莹楠几人针对，甚至在村里人阻拦的时候，一句是不是勾结资本家就将村里人堵了回去，要知道这年头，牛鬼蛇神，谁又不怕。

王向军晃了晃神，是他害了那人，害她被何莹楠几人陷害，害她被拉走，被砸得满头是血，竖着出去横着回来，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剧烈的恨意让王向军很快回过了神，此刻看着周瑞年的眼神让周瑞年差点踉跄后退。

这一次，不能让她牵扯进来，至于说村里的皮小子，何莹楠他们也没办法去做些什么，因为他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去做什么，他重复承受无限的痛苦，或许就是为了今天可以改变这一切，报仇雪恨吧。

“你们可都是一个村子的。”眼见周瑞年被噎得说不了话，平日里给周瑞年做狗腿子的吴广冒了头。

“吴知青啊，我看你刚刚从林子还没出来，就开始喊着我耍流氓什么的，我没得罪你吧，还是说，你们串通好，要对我做什么，这是对我们村有意见呢，我说嘛，我看林子里知青有很多，怎么何知青非得大老远跑到村中间我家去找我呢？敢情是在算计我呢，空口白牙的，就要把人往死里整，可真是让人佩服你们城里来的知青的心眼。”

王向军这话不可谓不重，果然，很快就有知青出来撇清关系，证明自己自己跟了过来，并没有跟着吴广喊打喊杀，如今知青里面将自己摘出来的人占了大半。

王向军暂时没有管这些人，他就盯着何莹楠，周瑞年，跟吴广，毕竟这三人，才是最大的主谋啊，哦，不，吴广不过是个抱大腿的小弟，听周瑞年的话行事，是周瑞年最好的一条狗，跟着他们一起得到好处，他做什么了吗？他没有啊，他只是配合而已，他多无辜啊。

王向军想到以往一次次吴广在自己面前一边说着自己无辜，一边帮着把何莹楠周瑞年吩咐要得到的东西冲自己这里弄走的样子，就想撕开这个人的心脏，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王向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看着几人哑口无言，不再说话，而那坐在地上的何莹楠一幅神游天外，受了重创的样子，王向军嘴里吐出一句话，“我觉得合伙预谋害人，革委会肯定很感兴趣吧，我们王家村可都是贫农，不怕查，就是不知道，周知青，何知青，怕不怕。”

周瑞年有一瞬间的慌乱，他看向何莹楠，却发现对方到现在都坐在地上出神，周瑞年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次，何莹楠的算计会失败，还有，王向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家中出事，自己下乡，其实也是来避祸的？可是不应该啊，这是连何莹楠都不清楚，何莹楠还以为，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周瑞年呢，还以为他只是想支持国家建设。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瑞年强硬说道，只是眼里的心虚，却没躲过在场人的眼，包括一直抱他大腿的吴广，在这一刻，都产生了怀疑。

坐在地上的何莹楠似乎终于从打击里回神，狼狈的站了起来，眼神直直盯着王向军，似乎藏了火，“王向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承认是你的错，我就不跟你计较。”

何莹楠这次说的话，底气已经不足，可是她觉得，或许王向军会反驳她，是因为怕死，这次她都说了不计较了，王向军不会有事，那么他应该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说得好，向军你这小子，就应该这样，有啥都说出来，我们可不能做那种吃哑巴亏的人，别被人坑了。”牛婆子先是赞赏王向军，她之前咋没发现，向军这小子说起话来也一套套的。

扭过头，牛婆子对着知青又喷了起来，“哟，何知青以为自己是谁呢，还给机会，什么玩意。”牛婆子呸了一声，她今天当真是看了好大一出戏，不过这会看王向军终于像个正常人，而不是之前那般跟有癔症一样，被那个何知青绕的团团转，心里也很安慰，想当初她可是劝过王向军的，看看她的乖孙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这知青不是他们该招惹的，果然她虽然年龄大了，这双眼还是那样的毒辣。

“就是，以为自己是谁呢，还给机会。”有个婆子翻了个白眼，何知青来了他们村里之后，老勾搭着小伙子给她干活，村里可不少小伙子对她另眼相看，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货色，还有那个周瑞年也是，平日里一幅风光霁月的样子，结果也是个人面兽心的。

“何知青，差不多得了。”知青点也有人不耐烦的说了话，他们在人村里生活，村里一直没有针对过他们，可是他们闹事，到时候要是村里弄点什么小手段，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王向军，你承认吧，否则以后别想我搭理你。”看王向军没有说话，何莹楠又一次开口，至于别人说了什么，她不在意，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有病就去看医生吧，何知青，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放心，就算疯了，待会我也会送你，周知青，吴知青一起去镇上认罪，这罪名就是合谋害人，毕竟我可是有人证的，是吧。”

“对，我们都是证人。”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是。”

知青点那里也有人陆续开了口，王向军抬眼望去，也并没有多感谢他们，不过是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的人，如今开口，不过也是看结局已定，卖个好罢了，在曾经不断的重复里，这些人跟着何莹楠陷害了他之后，在看到他一家的惨状后，并没有做什么，可是何莹楠从他手里带回去的东西，他们可都不亏心的吃到嘴里，甚至有人打着正义的旗号，还会帮着何莹楠他们盯着王向军家，美曰其名这样的流氓，不能让别人被影响了。

有时候王向军甚至觉得，他们不过是享受这种践踏别人的感觉，即便他们没有再做其他事，即便一开始他们是被误导着成了加害者，可是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因此能够无视他们，已经是王向军最大的宽容了，感激？别做梦了。

“我看你们就是闲的。”一句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村长领着不少人过来，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所有人村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村长，我跟你说啊。”牛婆子看做主的人来了，连忙三言两语就将他们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村长越听连越黑，刚刚有个皮猴跑过去说知青闹事，他没想到，来了之后听到王向军的那些话，才知道知青竟然敢害他们村里人，可这会听到牛婆子说的，才知道性质更为恶劣。

“把他们送镇上警局去，合谋陷害。”村长开了口，吴广瞬间急了，村长这个老好人怎么会不是私了呢，别的村不都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担心影响村里的声誉吗，即便他们是知青，可是村里的知青啊。

“村长，村长，不关我的事情啊，是周瑞年说让我领着人在林子里，等到听到他的声音就冲出来作证，他说王向军老骚扰何知青，他要抓个现行啊，但是只有一个人作证不够，我是见义勇为，乐于助人，不是陷害，不是，对，一切都是误会，对，就是误会。”吴广话说得颠三倒四，试图将自己摘出来，甚至大概因为不是很想得罪周瑞年，说出来的话也顺便把周瑞年的做法改了个原因，让王向军听着他的话只想冷笑，看看，他们就是这么会说话，让人容易吃哑巴亏，这话里话外，明明就是在指责是他有问题啊。

“吴知青，我什么时候骚扰何知青了，你有证据吗，污蔑也是罪吧，还是说周知青有证据？”王向军不是很聪明的人，但是在一次次不断的痛苦循回里，看着何莹楠他们那些小手段，王向军也学到了不少，否则今日或许他也无法争得过这些知青，毕竟他们的道理一套套的，就像这会，他说的这个污蔑，就是从吴知青嘴里说出来过的，他学以致用，还给他，没错吧。

吴广的脸色刹那白了，这些该死的乡下人，怎么这么不好糊弄呢，明明之前村里人都表现得很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