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是虎头县城里一个粮食经销商的女儿,她的爹爹在县里开着一家有名的“赵记米店”,生活也算富足。
至于她是如何委身嫁给了蓝庭祖的儿子蓝守仁,说来也是一种缘分。
那年六月的最后一天,蓝守仁进城办事,与她不期而遇。
那天,还在读的赵宝珠,因为肚子疼痛而晕倒在放学的路上,正巧被路过的蓝守仁碰到,他不假思索地跑上前去,背起赵宝珠就跑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赵宝珠患得是急性肠炎,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就康复出院。而这期间,蓝守仁也算尽到了义务,一直照顾有加。
赵宝珠的父亲很感谢蓝守仁的相救,赵宝珠也对年轻英俊的蓝守仁产生了爱慕之情,一场姻缘就此开始。
而身为一族之长的蓝庭祖,似乎更喜欢家里再多一个孙女。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生下了两个儿子后的赵宝珠,就再也没有怀孕,因此,想为蓝家再添一个孙女的愿望就自然落空。如此说来,蓝庭祖喜欢雪儿,并不奇怪。
可惜,雪儿的出身太过贫穷,虽祖辈勤耕,也终究一代一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用赵宝珠的话说,这亲事门不当户不对,她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跟她娘一样瘦弱的雪儿,就是给儿子蓝敬昌当个丫环都不配。
不过,既然这门亲事是老太爷子定下的,儿子蓝守仁都顺从地点了头,她一个当儿媳妇的又哪里阻挠得了,只好把怨气咽进了肚子里。尤其是当蓝敬昌因为抗拒这门亲事而连夜离家出走后,更让她加深了对这个蓝雪儿的深深怨恨。
此时,躺在东屋的赵宝珠也隐隐地听到了嚎哭声,心里一惊。西头?会是雪儿家?难不成是雪儿出了事?她赶紧爬了起来,屏住呼吸,支楞起耳朵。感觉那哭声,好像是绕着山谷,由远而近传了过来,她赶紧推了一下身边的丈夫蓝守仁:“听听,听听,谁大半夜的闹妖?像哭丧似的。”
“嚷嚷什么,睡得正香,兴许是夜猫子在哭。”蓝守仁嘴里哼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就翻了一下身子,继续睡去。
“不对,不对,你听,好像是雪儿她娘,那个穷婆子在哭,不会是雪儿死了吧?”一想到雪儿会死,赵宝珠竟然兴奋地从炕上跳到了地上,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什么?雪儿?蓝守仁听到赵宝珠这样说,也一轱辘爬了起来,跳下炕。只是他没有跟着老婆赵宝珠跑向院门口,而是径直跑向院子的上房,正在犹豫是否要敲开父亲蓝庭祖的房门时,门却开了。
看见门开了,又看见父亲蓝庭祖正站在门里,他先是一愣,还没有张嘴说话,就听到父亲蓝庭祖轻咳了两声,然后看见父亲又转过身,走到了厅堂靠墙边的一张八仙桌边,坐了下来。
看着父亲,他用手指了指了村西头,正要说什么,就被蓝庭祖的眼神制止了。蓝庭祖没有说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儿子蓝守仁,眼里生出了一丝不满。
蓝守仁赶紧低头去看自已,因为太匆忙,他竟然是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雪白的丝绸短裤跑了出来。
自懂事到如今,蓝守仁还是第一次如此不讲体面地站在父亲面前。再看父亲,已是一身的黑色丝绸,风度轩昂,威严端正,不得不让蓝守仁有些自惭。
作为蓝狐村一族之长的父亲,不仅家规严明,且行为举止穿衣戴帽也同样严明讲究。
“看你,成何体统?”蓝庭祖顿了顿手上那根刻着龙头的拐杖,嘴里哼了哼,雪白的胡须也随之抖动起来。
“爹,儿子错了,不过,因为儿子听到了西头……”
蓝守仁还想解释一下,却见父亲举起了手中的拐杖,厉声道:“既然听到了,还不赶紧穿上衣服,去村西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蓝守仁仍僵立在那里,似乎没有明白父亲这句话的意思。
“快去啊,看看是不是雪儿出事了?”
蓝守仁这才确认耳朵没有听错,就转身往外跑去。
“真不象话,先穿上衣服。”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赵宝珠正跑过来,将一套雪白的绸衣递到了他的手上。
“老丁叔,起来备轿。”他边穿衣服边喊着睡在西厢房里的管家老丁叔。
很快,老丁叔应着声就从屋里出来。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蓝守仁,知道是主子有急事,就赶紧跑到厢房后面的屋门前,大喊了几声。
很快,几个家丁就相继跑了出来。
等蓝守仁穿戴整齐地走出大门时,轿子已候在了蓝氏庄园的大门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