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又挥刀向下一个人——
季晚仪是尚嫡女，生来娇贵，她有一双很美的手，素腕玉肤，柔荑芊芊，平日里只拿过绣花针。
她头一次握刀，头一次杀人。
她满心恐惧，可这些人都敢杀她，她又有什么不敢的？！
“就算做鬼，我也要血染杜家、报仇雪恨！你们等着——”
她缓缓倒在血泊里，泪眼蒙眬中，恍惚看到了一串竹灯笼去而复返。
暖黄的光朝她靠近，驱散了汹涌恨意的寒凉。
——半盏茶后，山脚下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护卫抹去刀刃上的血，毕恭毕敬道：“主子，人都杀了，季姑娘该如何处置？”
楼无殷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漫不经心道：“没死就带回去。”
护卫在心里悄悄嘀咕：肯定没死啊，才走了几步呢主子就下令回来了。
“嘿嘿，没死，热乎的。”护卫冲楼无殷笑了下，拎起季晚仪的手腕就要往肩上扛。
他的手又糙又大，季晚仪的手腕却那么纤细，楼无殷忍不住削他一眼：“轻点！”
护卫眨了眨眼，要怎么轻？
“驾你的车去。”楼无殷把手下撵走，绷着脸将季晚仪打横抱起。
月色如纱，皎皎莹莹。
马蹄扬起阵阵黄沙，车队重新向着京城疾驰而去。
四天后。
季晚仪从悠长的昏睡中醒来。
“这是……哪里？”
守着的小丫鬟连忙倒了杯水给她，“姑娘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北镇抚司、楼镇抚使的府上。”
北镇抚司？那个掌管诏狱、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楼无殷竟然还是镇抚使？
怪不得回京的架势那么浩大，季晚仪苦笑，他还真是青云直上、位高权重了啊。
季晚仪听说自己昏睡了四天，摸着脖子上的伤，哑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丫鬟摇头晃脑，“大人带你回来的呀。”
“他……”季晚仪茫然不解，楼无殷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救她？
对了，杜家的人……辛嬷嬷！
母亲知道她出事了吗？
“楼无殷在哪？”季晚仪猛地坐起身，“我要见他！”
起得太急，季晚仪眼前直发黑，一头栽倒。
“姑娘快躺下！”小丫鬟急忙扶住她，“您风寒未愈又受伤流血，大夫交代了必须静养！楼大人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但季晚仪等不了！
“送我去季尚府……”
跌跌撞撞滚下床，季晚仪才出房门，就一头撞进某个人怀里。
——是楼无殷。
他穿着藏青色的便服，银腰带勒出倒三角的好身段，眉梢微挑，脸上挂着面具一样的无心浅笑。
楼无殷不着痕迹地扶她一把，挥挥手让丫鬟退下。
“那天那些人呢？”季晚仪心焦地直白开口。
楼无殷不答反问：“你猜我今日去了哪里？”
他神情戏谑，季晚仪却纳闷，她哪儿知道？
楼无殷也不卖关子，右手探进袖袋里，用两指夹出一张黄色的纸钱。
“我去了杜府，为杜夫人吊唁。”楼无殷勾起嘴角：“季晚仪，今晚是你的头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