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嘹亮的女人的尖叫划破夜空。
季晚仪辨出是小豌儿的声音。
尖叫声戛然而止,随后宅子里闹出乒里乓啷的动静,看门的老头拔腿往外跑,左脚才迈过门槛,就被锦衣卫擒住了。
邻居被这阵动静引出来,见是一群穿飞鱼服的,赶紧把门重新掩上,只敢在门缝后偷看,生怕惹祸上身。
不多时楼无殷出来了,负手站在门口,身形如松。
锦衣卫们这才点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大人。”熊岳提溜着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季学渊过来复命,他后边跟着一人反剪着满脸惶恐的小豌儿,“除了这俩,里头还有奴仆七人,已悉数拿下。”
楼无殷话不多,脸色冷峻地微微颔首。
瞧见季学渊光着膀子,他想到季晚仪正看着,给熊岳一记眼刀:“弄件衣裳给他。”
熊岳愣了下,往常也不见头儿在意这个啊。
“楼无殷,你想做什么?”季学渊又惊又怒,“我好歹也有官身,你竟敢无缘无故缉拿我?北镇抚司就可以随随便便抓人吗!”
他大声囔囔,季晚仪用力皱起眉,目光在四周梭巡一圈,知道肯定有不少人听见兄长的话了。
北镇抚司在京中本就凶名赫赫,季学渊先发制人,就是想让不知情的人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北镇抚司行事蛮横。
他心里也一刻不停地在思索着,楼无殷为什么抓他?
不等季学渊想出个所以然来,熊岳扒了看门老汉的外衫,没有让人解开季学渊的绳子,而是直接把衣衫塞到绳子和皮肉之间,囫囵大概地把季学渊露出的皮肤遮挡起来。
季学渊气了个够呛,“这是做什么?!我好歹是个读人!像捆猪一样捆着我就算了,还故意羞辱我?楼无殷,你把读人的斯置于何地!”
“平时也不见他注重斯,真斯的人,哪会养个戏子做外室。”季晚仪不爽快地小声嘀咕。
她可记得大哥是娶了妻还纳了妾的,孩子四岁多了还养外室,大概这也是深得父亲的真传吧。
她冷笑着抽了抽嘴角。
楼无殷与她表情相仿,还多了几分嫌恶,看都不愿多看季学渊一眼似的,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吵。”
熊岳便麻利地把季学渊的嘴堵上了。
锦衣卫开始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把宅子里的东西都搜刮出来。
这时一名锦衣卫低调地靠近马车,敲了两下车壁,小声道:“姑娘,小的奉楼大人之命来请姑娘。”
季晚仪看过来人的腰牌,让泗春和芜秋在车上等她,然后戴上帷帽走下车。
她这才发现停车的这条夹道位置选得极好,三两步就能绕到季学渊这处宅子的偏门,除非有人在高处看,否则发现不了她。
引路的锦衣卫走得极快,季晚仪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赶上。
“得罪了,只是外头还等着……”这人脚步不停,礼数周全地告罪道。
“无妨,正事要紧。”季晚仪摆摆手:“大人可交代了要我做什么?”
这人答:“宅子里搜出了许多布,烦请姑娘认认。”
季晚仪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家里但凡跟布沾点儿边的料子都被搜刮出来堆到一处,她一只手撩起帷帽的纱帘,一双眼快速在那堆东西里检视。
“这是御用的贡布雪蓉……”
“这是专供宫中祭祀的贡布……”
“这也是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