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熹同样住在七层，但在六楼有一间用来办事议事的“扫墨斋”。
季晚仪和采尘还没到扫墨斋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大帮女人。
不止头牌和妈妈们，画舫里叫得上名号的姑娘都在，表情写满了烦扰忧愁，只有个别几个喜气洋洋。
正好这时素素姑娘从扫墨斋里走出来，绷着一张俏脸，瞧见了季晚仪和采尘，当即冷呵一声：“你俩真是命好呢！”
旁的姑娘也看过来，平日里打照面不多，偶尔见到都会客气地给个笑脸，但今天众人看向季晚仪和采尘的目光竟然出奇的一致：嫉妒，愤恨，无奈。
泗春和芜秋第一时间一左一右夹紧季晚仪，生怕有人冲上来动手。
季晚仪不明所以，若是姑娘们不喜欢她这个竞争对手也就罢了，怎么妈妈们也都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素素姑娘何出此言？”季晚仪问。
“拿腔拿调的，平时就看不惯你了！都是干的下贱营生，你倒是活得像个大家闺秀。”素素讥讽道：“当婊子还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季晚仪顿时冷脸，“你再说一遍？”
素素吓得心一颤，“怎、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季晚仪上前一步，揪着素素的衣领往下拽，素素图方便只在小衫外搭了个长衫，季晚仪这一拽，她半个臂膀就露出来了。
季晚仪又扯她的小衫，素素捂住胸口，震惊地叫道：“你做什么！”
“别人好端端地走在路上，没招你没惹你，你偏要凑上前讨嫌，这叫犯贱。”季晚仪面如寒霜，环视一圈，逼得那些兴奋的看好戏的目光纷纷收回去，冷声道：“画舫姑娘又怎样？我从没否认过这个身份，只要不说自己下贱，我管别人怎么想？你自甘承认下贱，你就自个儿下贱去吧，我也不愿跟你做一路人。”
素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旁人大多都与季晚仪不熟，不知道她原来脾气这么大、口齿这么伶俐。
“闹什么？”康熹姑姑的声音传来，素素急忙拢好衣服，低着头站到一边。
“姑姑，是我，跟素素拌嘴来着。”季晚仪没有告状也没有揪着不放，撇开素素朝康熹走去。
康熹表情严肃，眉间都压出了一道竖痕，瞧见是她松缓了脸色，“是你来了啊，我还想着晚点再去找你呢。”
一句话就体现出了康熹对季晚仪和对其他人的不同来，素素悻悻地把头埋得更低，躲到其他人后边儿去。
“姑姑可是遇上烦心事了？姝兰能否为姑姑排忧解难？”季晚仪由着康熹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边走边四下打量。
这不是她头一回来扫墨斋，康熹作为画舫仅次于舫主的二把手，扫墨斋里有不少名贵的古董字画、珊瑚宝瓶，还有一摞摞厚厚的账本和花名册，用一口口木箱子装着，平日都用黄铜锁锁着。
现在箱子全敞开了，账本、花名册和身契都摆在了桌面上。
“还是你贴心，大半天下来只有你这么问我。”康熹拍拍季晚仪的手，一面叫她坐下，一面让外头的人继续等着，然后关上门，叹了口气。
“画舫开不下去了。”
季晚仪当真是大吃一惊，极乐画舫可是京城最大的画舫，怎么会开不下去？
“若是生意亏了，总有法子赚回来，毕竟多的是姑娘以画舫为家，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吧，但离了画舫，她们的去处说不定更差。”康熹感慨地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