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滕安王世子的游湖邀约,你可否带上我一起?”
采尘来求季晚仪的时候,她正对着帖子出神。
滕安王与定安王虽然封号里都有一个“安”字,但境遇与名声却截然不同。
定安王是先帝最不喜欢的儿子,当年分封蜀地时无人在意,他治下混乱,不仅山匪肆虐还爆发过两次起义,被编了“定安定不安、十年两祸乱”的顺口溜传遍天下。
滕安王则是先帝时最受宠的幺儿,即使到了年纪,先帝也不愿让他远授封地,一直留在京中承欢膝下,临驾崩前还留下旨意,嘱托当今圣上呵护幼弟。
有这层关系在,滕安王的世子自然能横行京城,长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第一纨绔。
而现在这位纨绔,邀她一同游湖。
“你怎的消息这么灵通?”季晚仪微讶地打量采尘,她可才收到帖子不久。
“滕安王世子赁了一艘大船与佳友玩乐,邀了许多姑娘作陪,妈妈们这会儿在选人,舫内稍有名气的姑娘都会去。”采尘略微紧张地说。
康熹说不管她原来不是气话,她自以为的容貌和舞剑的技艺在康熹眼里并不新鲜。
她在四楼能听见那些姑娘们来来去去叽叽喳喳的讨论,热闹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她实在坐不住,才鼓起勇气来找季晚仪。
“原来如此。”季晚仪反而松了口气。
既然许多姑娘都去,就意味着请她没有特别的目的。
“头牌的汝囡姑娘、素素姑娘她们也收到帖子了?”她随口一问,采尘摇摇头,眼神明亮:“没听说,想来只有姐姐单独得了请帖!”
季晚仪的心刚放下又悬起来,拿起帖子仔细又看了一遍。
着重看落款。
没有王府的名号,也没有世子的私印,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后头跟了管事二字。
若不是康熹姑姑派来的丫环特意强调了是滕安王世子的帖子,她压根想不到是什么人——
不,不对。
季晚仪左手撑在圈椅的扶手上,支着脑袋,食指轻轻点了点额角。她想起来了,以前在杜家时是听说过这位管事的,打小跟在滕安王世子后头,专为世子爷收拾烂摊子。
心念一转,季晚仪明白了。
世子想不引人注目地见她一面,至于理由,八成又是惹了什么事,而她能帮上这位的,也就只有绣功了。
心里有了谱,季晚仪不慌不忙地收起帖子,对采尘说:“莫要告诉别人帖子的事。”
采尘认真地点了两下头。
见她攥着衣角,眼神里藏着希冀,季晚仪心软地说:“既然不少姑娘都要去,多你一个也无妨。”
采尘感激雀跃地、有些笨拙地道谢:“我不会给姐姐惹事的,我已经想明白了……”
季晚仪有些无奈,初见采尘时她犹如冷锋出鞘,相熟后才发现这把冷锋浇铸了热血,有股随时能冲锋陷阵的拼劲和莽撞。
大概武将的子女都是这样的吧。
采尘走后不久,康熹就来了。
“姑姑日安。”季晚仪请她上座,命泗春奉茶。
康熹走到绣架前看了看,然后折回来坐下,“你是我见过的最坐得住的人了,年纪轻轻的可别熬坏了身子。”她不光对季晚仪说,还细细叮嘱了两个丫环,要她们好好照顾姑娘。
“姝兰多谢姑姑关心。”季晚仪笑着接过泗春拎来的茶壶,亲自给康熹倒茶,并说了她会带采尘一起去游湖的事。
康熹不在意地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问起她对那封请帖的看法。
季晚仪说出自己的猜测,康熹听完欣慰地微微一笑,“我可真是捡着宝了,得了你这么一颗机灵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