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花落溶溶。师傅舞着一手好剑,上下翻转,相击纷飞,衣袂舞扬。
“师傅,你除了我还有别的徒弟吗?”我托着腮帮子,扯个话题问道。
昨日赵主簿求我的事烦得我心神不宁,就连师傅的英姿我也没心情欣赏。
“有两个傻徒弟一起殉情了,还有一个胆子大,带着媳妇跑了,剩下的分散在四海……不过,你比他们天分高,将来一定大有出息。”师傅收起剑,歪着头回想,旋即冲我一笑。
小而细的槐花密密匝匝地洒落,铺满他的身上,香气清冽。
我玩弄地抓起一把,槐花便顺着指尖的缝隙落下,蹭满下衫。
“可别弄脏你的玉了。”
师傅倒是对我极为用心,衣食住行一一过问,就连我身上的东西也尤为宝贵。想来爹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也如师傅那般心细体贴。
“师傅也喜欢这块玉佩么?这是白闫送给我的。”
没有半分犹豫,我解下玉佩,递到师傅的手里。
玉佩晶莹剔透,白似冰雪,散发着温润迷人的光泽。
“什么?难怪……”师傅的声音沉了下来,眼底蒙上一层白雾,“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存着它。莫要把这件事再往外说。这玉佩就只能是你的。”
“嗯。”我虽然不知其中缘故,但还是答应了师傅。
师傅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这白闫是……他家中如今还有何人?”他话锋一转,问起白闫。
“还有他的母亲,就是重病缠身,唉。”我不由地担心起来。
“你师傅我恰巧懂些医术,不如我去看看她,或许能帮上忙。”师傅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
“师傅,我就知道你宅心仁厚,行侠仗义,英俊潇洒,悬壶济世,见义勇为……”我替白闫欣喜不已。
“够了,够了,快打住。好徒弟,有没有酒呀?为师要渴死啦!”他捋住自己的胡子,笑得眉尾一颤。
我却分明看见他眼中有泪在打转。
而后, 师傅用心地教了我几招武功。我潦草地模仿几遍,便自认为烂熟于心,自鸣得意地去找韩过招。
“曾少爷,别胡闹了。”韩对我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惊。
“你真是没趣。我现在有事烦你主子呢。可我不敢去找他。”答应赵主簿的豪情万丈演绎成现在的唯唯若若。
“陈少主,不会拒绝你的。”韩开导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
“既然有事求我,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反倒在这儿麻烦我的人?”
“就是……齐墨的案子。”我甚至不敢看向他。
“瑾弟弟,真相有那么重要吗?此案牵扯众多,我担心你头上的乌纱帽不保。”他敲打着。
“曾司直,你别忘记,你是皇上的臣子,你效力的始终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不是那冷冰冰的律法。 ”见我无动于衷,他再次劝道。
“法律不能说话,可百姓不会一直沉默。是非不应该被粉饰。万般不平,本就应有人为其发声。”
他失神片刻,不像是从前那个戏谑成性的他。
“吃一堑,长一智。看来还是得让你撞撞南墙,才会死心啊。齐墨的案子我会帮你拦截。但是孰是孰非,这回得由你一个人全盘负责。万一,结局不是你想要的,千万不要来怪我。”
他从来没有这么反对过我的所做所为。
“我替赵主簿谢过你。”我咬牙应下。
在大理寺当差这么多天,里里外外他和何辰提点过我多次,我也不知自己究竟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