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缕魂魄在躯壳里,半缕魂魄在躯壳外。 沈鸣鸢的意识断断续续的,她有的时候能听到银环和程云秀的惊呼,有的时候又觉得那些光影和人声很遥远,像是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惟有一道暖流,始终围绕着她的心脉,像一道坚实的墙,将她身体最脆弱的部分紧紧包裹了起来。 接连吐出好几口鲜血,沈鸣鸢的意识才渐渐清晰。 她的手触碰到的,是青石地板,缝隙间还生着一些顽强的杂草。 还在院子里。 她第一反应是抬起眼睛,看看自己落入了谁的怀中。但无论如何抬眼皮,眼前却都是黑暗一片。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看不见的。 这个怀抱并不温暖,搭在胳膊上的手指冰冰凉凉的,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但她的后心处,却抵着一副手掌,仍在传来阵阵暖流。 “云秀……”她下意识地问,“是你?” “是我是我!”她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 声音却来自另一个方向。 不是程云秀,难道…… 她本能地警惕起来,想要挣扎着起身。 “别动。” 头顶传来一个低沉而又严厉的声音。 司徒信。 沈鸣鸢没有再挣扎。她知道司徒信是在救她。 后心处传来阵阵暖意,是他的手,是他强行给自己灌注内力。 她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经脉。 那一股内力很微弱,像是力有不继,断断续续的。可是又很坚定地循着她的经脉前行,最后停在心脉处,结成一道坚实的防线。 毒素带来的疼痛渐渐散去,她的周身恢复了一些力气。 又吐出几口鲜血,她缓解了很多,也终于能分出精力,去关心一下周遭的情况。 她这才发现,抱着自己的整条胳膊都是冰凉的。 司徒信身上的温度,冷得不像一个活人。 沈鸣鸢一边咳嗽着,一边起身。她刚有动作,就感觉到程云秀一把将自己夺了过去。 和司徒信不同,程云秀的怀抱坚定而又温暖,像个暖烘烘的小火炉。 沈鸣鸢被程云秀抱到大堂东里间的罗汉床上,隔了些时间,她的身体渐渐缓和了过来。 她听到司徒信的脚步跟随在后面,扶着罗汉床朝他的方向欠了欠身子,说道:“多谢。” 沈鸣鸢是练武之人,她知道刚才司徒信用的,是很高深的内功。 内息修炼成气,收发自如,这人的功夫不浅。 ——可是先前与他交手,他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这又是为什么呢? 沈鸣鸢张了张口,想要问,却没忍住又吐了些鲜血。 程云秀和银环都快急出哭腔了,秦素问却很平静地说道:“吐些血不是坏事,吐出来,她能好受些。” 气力一点一点地恢复,那种濒死一般灵魂出窍的错觉,终于渐渐消散。 她扶着罗汉床的扶手慢慢坐起来,朝着秦素问的方向问:“方才,是怎么回事?” 秦素问还没有回答,沈鸣鸢先听到了司徒信的声音。 “刚才我的内力在她体内运转,到足太阴经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一阵阻滞。到太冲穴附近,感觉到那里好像有一个黑洞,能吸走全部内力似的。” 秦素问沉吟片刻回答道:“这就对了。足太阴经是肝经,太冲穴又是足太阴经上的一处大穴。肝损而目盲,正是因为此毒汇聚此处,才会导致公主殿下失明。这是好事,说明眼睛本身没有问题,只要解了肝经之毒,自然会恢复如常。” “真的!”程云秀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比捡了钱还兴奋,“这么说来,公主殿下有救了!诶?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喝酒,熬夜,劳累,没有一样是不伤肝的。她今晚算是占全了,所以才会频繁发作。”秦素问的声音中有一种活该如此、见死不救的凉薄,“若是再这么作下去,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沈鸣鸢:…… 听秦素问所言,自己的毒好像并不严重,只要好生将养,多多休息,再加上秦素问妙手回春,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今夜还有不少事情没有做,沈鸣鸢她若是就此休息,明早睁开眼睛,去那朝堂之上就等于是送人头。 只要秦素问在此处,她想做的那些事就都做不成。 得想个办法支走她。 沈鸣鸢的脑袋转了转,开始招

呼银环:“银环,什么时辰了?” “回禀殿下,子时初刻了。” “既然秦姑娘要我休息,那就早点歇了吧。秦姑娘来公主府也耽搁了不少时辰,若是祺王妃那里有事,赶不回去反而不好。夜路难行,云秀,你去送秦姑娘回祺王府。” 程云秀没有立即答应,好像是有些犹疑。但她听到秦素问说了句:“也好,既然如此,民女就先告退了。” 意识到沈鸣鸢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她这才回道:“人一定送到,你放心,好好休息就是。” 程云秀和秦素问走远,银环又赶去卧房给沈鸣鸢准备床铺和洗漱用的东西,听到这几个丫头各自散去,沈鸣鸢才扶着罗汉床站起身来。 她刚刚起身,就听到司徒信的揶揄:“人都支走了,公主殿下终于能干坏事了。” 秦素问是个看破不说破的性子,程云秀和银环则都很听她的话,看不出来沈鸣鸢是在赶人。 倒是这个司徒信,烦人得很。 沈鸣鸢讪讪笑一笑,略微偏过脑袋:“司徒兄倒是看得明白。” 她停了停,又说:“刚才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向司徒兄道谢。” 不知不觉间,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和司徒信称兄道弟。 司徒信却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变化,愣怔了片刻。 也是在这迟滞的片刻中,沈鸣鸢问出了那个秦素问没有明说的问题。 “请恕我好奇,方才运功之时,我明显感觉到司徒兄内力有异,不知司徒兄是否也饱受毒素折磨?” 司徒信笑笑:“被你看出来了。” 果然。 沈鸣鸢轻轻点头。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司徒信的轻功那么好,一招一式也很厉害,可是和自己交手,却总是使不上力气了。 他的内功都用去压制体内的毒素,这种情况下能打架才是见了鬼。 也正是他熟悉内力与毒素抗衡之道,刚才才能那么及时而娴熟地护住沈鸣鸢的心脉。 只是他的内力本就微弱,一番救治之后,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她疑惑着,想要再次开口询问,可是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肩膀一沉。 司徒信的身体,像是失去骨骼支撑一样,重重砸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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