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公寓的大门传来输入密码的滴滴声,而后“咔哒”一声,门锁解开。
傅寄忱携带一身疲惫推开门,客厅里亮着灯,全景玻璃窗的窗帘没拉,抬眼望去,城市夜晚远处近处的璀璨灯火尽收眼底,橙黄红绿交织。
在玄关换上拖鞋,傅寄忱往里走,拐过墙角,发现沈嘉念还没睡。
她身上盖着一条黑白格纹毛毯,小小一团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大约是听到了开门的声响,抬起头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傅寄忱稍感讶异,开口问:“这么晚还没休息?”
沈嘉念下意识去看墙上的挂钟,还不算晚:“睡了一下午,不是很困。”
“在等我?”傅寄忱说着话,眼神柔软下来,边走边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脱下来搭在沙发靠背上。
沈嘉念不答反问:“你吃宵夜吗?”
傅寄忱俯下身,一手按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撑着靠背,将她禁锢在怀里,目光紧追着她的眼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离得近,五官是具有侵略性的帅气,眼神深远。如果他存心引诱谁,没几个能逃脱得了。
沈嘉念稳了稳心神,拿起腿上的示意:“坐这儿看,忘了时间。”
言下之意,没有特意等你。
傅寄忱抬起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戳了下:“口是心非。”
沈嘉念捂着额角从他手臂下方钻出来,脚踩进拖鞋里,行动不太便利地起了身:“我去给你煮碗面。”
“你?”傅寄忱没掩饰语气里的怀疑。
“别瞧不起人。”
丢下一句,沈嘉念去了厨房。
傅寄忱跟进来,挺拔的身影杵在她身边,如一座巍峨不动的山,存在感太强,弄得沈嘉念无从下手,转过身跟他商量:“你先出去行不行?”
“我又没妨碍你,还不能观看了?”
“你在这儿盯着我容易紧张。”
傅寄忱笑了声,长身倚着流理台,看了眼崭新的厨具,视线转回她脸上,原本就没指望她做饭:“你受伤了,别弄了,叫程姨过来。”
“我受伤的是腿,不是手,对煮面没有影响。”沈嘉念坚持道,“你去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
傅寄忱败给她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厨房这片区域。
沈嘉念舒口气,挽起袖子打开了电磁炉灶,往平底锅里喷了点油,打进去一个鸡蛋,另起一口深锅,注入了足量的清水,盖上锅盖等水烧开。
抽油烟机自动启动,是静音的,运转起来只有极细微的声响。
沈嘉念拿起锅铲翻动平底锅里的煎蛋,很好,这一次没有翻车。她之前尝试过煎蛋,不是煎糊了就是无法成形。
将煎好的鸡蛋盛起来放到盘子里,另一口锅中的水刚好沸腾,她放入一小撮面条,快煮熟时再丢进去一把小青菜。
傅寄忱没走远,点了支烟夹在指间,静静地注视流理台边晃动的身影。
她穿着浅色系的针织衫和宽松长裤,袖子卷起来到手肘处,露出一截嫩藕似的手臂,围裙挂在脖子上,腰间的绳子没系,一手举着锅盖,一手持筷子在锅中搅动,柔顺的长发扎成松松的马尾,背影纤瘦,透着温暖。
傅寄忱掸了掸烟灰,说实话,以前从没把她跟这幅具有烟火气的画面联系起来,可是,当他真的目睹这一幕,心间涌动着不可名状的感动。
对“相携一生”这个词有了更具象的体悟。
宜室宜家,说的该是她这般。
沈嘉念丝毫没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落入他人眼中,捞出锅中煮好的面,特意盛进一只帽子碗里,摆上青菜和煎蛋。
最关键的一步,是打开电饭煲,舀出两大勺保温的骨头汤,再码放几块脱骨的肉。
沈嘉念看着这碗面,卖相堪比面馆招牌,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她取下脖子上的围裙,扭头准备喊傅寄忱过来吃,却见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