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下心情,施黛打起精神,握紧几张驱邪符。
玉树的血液被地面吞噬,不消多时,恢复了纤尘不染的端雅之貌。
施黛看在眼里,不由暗想,百里泓到底做过什么,心魔才变成这样?
只是杀人的话,没这么邪乎。
思忖间,远处一行人影走过。
白玉京有树有楼,自然也有神仙。
几名身着白裙、梳飞仙髻的仙娥款步行来,婷婷袅袅,披帛飘飞。
不得不说,看外形,非常刻板印象。
施黛苦中作乐心下腹诽,两指夹起一张黄符。
她看不清仙娥们的脸。
下巴往上,每张脸孔皆隐没云雾之中,像幅未完成的画。
静美却诡异。
霎间,为首的仙娥仰起头。
施黛于是看清,原来她的面容空空荡荡,根本是没有脸的。
两面相对,似木偶般,仙娥脖颈一歪。
不给它们发难的机会,施黛抢先出手:“敕。”
灵符生光,金芒如箭,径直攻向飘飘白衣。
像一张宣纸被撕开,仙娥们面皮剥落,从中涌出数道黑影。
怪物无骨无皮,原是藏在人皮之中,此刻纷纷脱体,人皮失去支撑,绵软瘫平在地。
黑影数量不少,施黛压下不安,熟稔挥符念咒。
她是刻苦耐劳的脾性,来到大昭后,没落下符法的修习。
现如今,施黛对符箓的掌握趋于炉火纯青
,对付它们不成难题。
唯一吃力的?,是黑影太多,前后夹击。
施黛险险避开,驱动雷法环绕周身,侧头看去,右肩被划破一道血口。
然而并无疼痛。
施黛怔忪一下,旋即明悟。
不久前血蛊发作,江白砚用了邪术,两个时辰内,为她承受一切疼痛。
算算时间,尚在邪术的有效期限。
她肩头的豁口血淋淋,显然不算小伤。
施黛懊恼地皱起眉头。
江白砚一定很疼。
右肩传来剧痛时,江白砚刚斩下几只怪物的头颅。
白玉京的名号倒是好听,可惜不过套了层虚妄的壳,撕开伪装,内里满是腐败血肉。
断水横过,腥血四溅。
疼痛突如其来,若是以往,江白砚绝不会心生迟疑。
在当下,他的动作却微妙一顿。
他未曾
受伤,这份痛楚,来自于施黛。
施黛有伤。
她在何处,遭遇了什么?
这个念头掠过心间,牵出陌生情愫。
似躁动,又似不安,心绪成了粗糙的线,缠出千百的结。
疼痛本应令他愉悦,有生以来头一回,江白砚因它而惶惑不耐。
半垂下眼,江白砚以左掌按上胸口。
心脏跳得紊乱,悬在这处腔室,似被细线提起,空荡荡没个着落。